飄天文學 > 鬥春院 >第267章 9。0。1
    約莫過了一刻鐘, 沈毅堂只擰着眉有些坐不住了, 正不耐煩之際, 卻儼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大的動靜,只聽到外頭有人歡快道着“姑娘, 您可算是回了”。

    隨即,又是絮絮叨叨的說話聲, 正朝着這邊過來了。

    沈毅堂聞言立馬立起了身來, 只許是動作力道較大, 腦子裏一時有些發沉, 只覺得眼前一黑, 又踉蹌的坐了回去。

    再一擡眼, 便瞧見春生一行人已經進了屋子了。

    沈毅堂面色的不虞之色還未來得及散去, 這會子只皺着眉朝着春生遙遙望了過去。

    春生亦是立在門口處擡眼看着他。

    二人的目光相撞。

    沈毅堂目光清亮得嚇人,只一動未動,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彷彿要將她的身子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春生方纔在外頭便已聽小蠻稟告沈毅堂在屋子裏頭, 還吃了許多酒, 這會子一進來, 果然只覺得酒味燻人。

    而那太師椅上,有人顯然已是上了頭, 正臉紅脖子粗的喘着粗氣, 眉頭皺得老長,臉拉得老長,儼然一副難受不耐煩的模樣。

    這會子見她來了, 又擡着眼不錯眼的盯着她瞧着,嘴裏卻無一句話,整個表情似乎有些呆愣似的。

    春生見狀,只微微擰着眉瞧了一會兒,便扭頭對着身旁的司竹道着:“司竹,去將窗子都推開了,讓屋子散散味···”

    又對着蝶依道着:“勞煩姐姐去吩咐廚房送碗熱湯來···”

    二人忙應下,各自忙活去了。

    又擡眼瞧了身後的小蠻一眼,小蠻忙眼明手快的端了溫水巾子來了,春生接了巾子,放到銀盆裏浸染又擰乾了,這纔拿着朝着沈毅堂緩緩地走了過去。

    春生走到沈毅堂跟前,直徑拉起了他的手,替他擦了手,又擦拭了臉,又端了溫茶過來讓他漱口,嘴裏隨口問着“頭疼不疼”、“要不要到牀榻上歇會子”之類的。

    見無任何迴應,一低頭,便見那沈毅堂只仍是仰着頭一動未動的瞧着她,全程皆呆呆的在配合她的動作。

    春生見狀,這才皺着眉,嘴裏喃喃道着“這是吃了多少酒啊”,只以爲沈毅堂這奇怪的模樣乃是喝多了酒的緣故,只覺得神色已然不清明瞭,正要將人扶到牀榻上去躺會兒。

    卻見那沈毅堂忽而緊緊摟住了春生的腰,只將他的腦袋埋在了春生的胸腹處,嘴裏喃喃道着:“你上哪兒去呢,怎地去了這麼久,爺頭都快要疼死了···”

    聲音聽着分明還算清明,不像面上瞧得那般醉人。

    春生聞言,沉吟了片刻,只道着:“方纔覺得屋子裏悶,便到外頭走了走,我不知道你吃了這麼多酒···”

    頓了頓,又輕聲問着:“頭還難受麼,哪個叫你喫這麼多來着,來,我扶你到牀榻上歇會兒···”

    沈毅堂卻只搖頭不語。

    見春生伸手撫着他的髮鬢,又忽而用力的捉着她的手,只將她的手心貼在了他的臉上,嘴裏喃喃道着:“別動,晃得頭暈···”

    春生便立馬不敢動了,只覺得手心下的皮膚有些發燙,春生一下一下輕輕地撫摸着。

    屋子裏的司竹與小蠻二人見兩位主子溫情纏綿,不由對視了一眼,二人極有眼力勁兒的退下了。

    待屋子裏只剩下了他們二人後,春生便對着沈毅堂道着:“已經吩咐廚房送了熱湯來了,待會子吃了半碗心裏頭便會舒緩些了···”

    又擡眼往門口瞧了一眼,見還未送來,想了一陣,便又對他柔聲道着:“來,咱們先到軟榻上躺會兒,我先替你揉揉腦袋吧···”

    如此說來,埋在她胸腹處的腦袋這才點了點頭。

    春生這才輕手輕腳的將人扶着坐在了軟榻上,只將沈毅堂的頭摟在了懷中,伸着手在他兩側的太陽穴處,一下一下輕輕地按摩着。

    其實沈毅堂並未醉,頭也並不疼,他方纔聽聞春生去了朝奚閣,便以爲她心裏頭定會有些不大舒坦的,可這會子面上並無異處,甚至還較以往愈加溫柔體貼了,只覺得鬆懈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無比的貪念這種感覺。

    其實心下是有些複雜的,並帶着一絲心虛。

    林氏曾是他寵愛過的女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二人從未言談提及過。

    一是心虛,二是怕她多想,三則是自己其實亦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不知如何說起。

    之所以心虛,是覺得愧對林氏,然後又怕春生以此爲戒,遲遲不敢相信於他。

    他曾經對林氏確實是喜歡的,林氏當年在京城是有些名頭的,他那會兒年輕氣盛,向來是個言出必行的主,幾次在她那裏碰了壁,一氣之下便將人給強行擄了來。

    林氏當年絕色容顏,頗有幾分才情,性子又清高孤傲,許是勾起了男子的好勝心,想着必要將人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後來相處下來,又覺得到底是有些才情的,爲人話雖不多,但卻明事理,再加上沈毅堂歷來喜愛美人,只覺得這林氏

    方方面面都將旁人給比了下去,待她漸漸的比旁人要多寵愛幾分。

    後來因着迎娶蘇氏的事兒,與家裏生了嫌隙,因着老太太病重不得已應下了這門親事,心裏頭到底不痛快,便更加專寵林氏,還破天荒的令其懷了子嗣。

    沈毅堂無疑是喜歡林氏的,只是後來···

    沈毅堂忽而睜開了眼,只復又一把抓住了春生的手捏在了掌心裏,看着她的眼,猶豫了一下,忽而沉聲問着:“你今日···是去了朝奚閣麼?”

    春生原本只覺得他在搗亂,這會子聽了他的話,面上不由一愣。

    半晌,春生只“嗯”了一聲。

    見他只不錯眼的盯着她,雙眼通透發亮,手中還握着她的手,春生沉默了一陣,只忽而微微使了力道掙扎着,嘴上道着:“我去瞧瞧湯怎麼還沒送來···”

    說着,便要扶着沈毅堂起身。

    然而沈毅堂卻一把用力的抓住她的手,不願放開,眼睛始終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臉,只忽而有些緊張的問着:“都聊了些什麼···”

    春生見他態度堅決,便也放棄了掙扎,低頭瞧了他一陣,忽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着:“沒聊什麼,不過是聽她撫琴,聊了會子琴譜罷了···”

    說到這裏,只忽而垂眼問他:“你以爲聊了些什麼?”

    沈毅堂聞言,心裏這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兒。

    春生想起方纔在亭子裏與林氏二人交談的情景,二人面色皆是無比的平靜,不過是吃了茶,聊了琴譜,賞賞景罷了,誰也沒有提過沈毅堂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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