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着他們一起穿梭過御花園的時候,不遠處有幾個宮人在行走,洛子夜也聽見了他們小聲探討的聲音:“七皇子殿下又病了,太醫們沒有陛下的允准,也不敢總來……”
“不過也沒什麼大礙,也就只是風寒罷了。七皇子殿下這麼多年,不是早就應該習慣了嗎?”
洛子夜聽了,蹙了蹙眉。
想起自個兒答應了小鳴子的話,以及,如果小鳴子真的不簡單,那一定和自己這七皇弟,脫不了干係!所以,一會兒還是去看看的好。只是想到這裏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她進火場去救小鳴子的時候,小鳴子還爲了她的安危讓她先走來着!結果她就因爲鳳無儔似是而非的兩句話,隨便懷疑,這也真是……
而此刻,揚言就是不幫洛子夜的攝政王殿下,大步往自己的王府走。
飛揚不羈的發,在空中揚展,更顯他威嚴霸凜,不可冒犯。他微微聚攏眉峯,不知是在想什麼煩心的事情,顯然方纔炸燬了那樹,也只讓他老人家的心情,好了那麼一會會兒而已。
一路上路障早已被清除,只有一條墨色長毯在中央。
而當鳳無儔擡腳走過,那迫天下人低頭臣服的氣場,如同旋波長風,須臾之間擴散,震懾到每一個角落!所以路邊,都是恭敬跪着的下人和百姓!沒有多少人知道攝政王殿下的容貌,那是因爲大部分的人,都在見到他的時候,就禁不住屈膝,並只敢低着頭,再也不敢擡起!
這個早已以近乎魔化的手段,超越神的男人。是他們所有天曜百姓,心中的信仰!沒有攝政王殿下,就沒有如今的天曜!
他們如此虔誠,自然能令鳳無儔心中的怒,散了幾分。
他魔瞳一掃,眼中劃過鎏金色的燦茫。這些數年如一日,恭敬而虔誠的臉,是對他實力的認可與畏懼!但,這一張一張的臉,看起來千篇一律,少了洛子夜的那一張,而且他也清楚,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張!
這也許是一種遺憾,但這也未嘗不是一種饋贈。
當他威重的腳步,慢慢走到攝政王府的門口,裏頭忽然連滾帶爬地,飛出來一個奇異物體。
並在飛出來之後,一頭就對着他扎來!
那是果果,它在離他約莫半米的地方,站定。翅膀上頭還沾着點水泥和石灰,但量不多,所以也並不影響美觀。它眯着一雙天藍色的鳥眼,走路的時候,兩隻翅膀背在屁股後頭,兩隻鳥爪更是踮起的狀態,彷彿發生了什麼值得它得意的事,才令它如此趾高氣昂!
它來回走了幾步之後,伸出左翅指着他,尖着嗓子問:“完成了浩大的工程果爺,你猜你猜,猜你猜你!”
閻烈扶額,是“果爺完成了浩大的工程”吧?不過一隻小破鳥,能完成什麼工程?
倒是攝政王殿下看着它翅膀上的水泥與石灰,猜出了一個大概。冷醇磁性的聲,帶着點複雜,慢慢地問:“王府修好了?”
這一問,門口隨後隨侍的衛護們,齊刷刷地一驚!開什麼玩笑,王府被太子殿下炸成那樣子,就是請了幾個能工巧匠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也不可能完成。但是果爺只是一隻鳥啊,就這麼短短三四天的時間……
那樣子看起來像是一隻閃了脖子的公雞,姿態和造型看起來都頗滑稽。尖着嗓子,顫抖着翅膀指着他:“你怎麼知道,你偷窺回來果爺!”
閻烈再次默默地在心裏給它糾正:是你回來偷窺果爺!
鳳無儔沒再理會它,大步踏入王府。魔瞳掃向後院,看着那些基本上已盡數被修好的牆壁,自然也很快地明白了,果果之所以如此認真的修牆,當然是因爲那一日,洛子夜對它胡扯,說它是因爲修牆的本事都沒有,所以自己纔要發展新的寵物!
他看了一會兒之後,沉聲開口:“倘若寵物都如果果,孤大抵也不會如此煩悶!”
顯然,閻烈聽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王這是在表達對太子殿下的怨念,都是做“寵物”的,偏偏太子那麼不聽話!
連連被罵“沒用”的果爺,聽了這麼一句讚美的話,開心的已經快炸了!趾高氣昂地繼續在鳳無儔的面前,走來走去,又走去走來,並時而不時地撥一下自己額前的羽毛,作出一副瀟灑的鳥樣……
果爺是天下第一神鳥!
天下第一!
然而就算它天下第一,也並沒有什麼鳥用。攝政王殿下看完之後,眉宇間的摺痕還是沒有消退,終究還是不太放心,負手往王府外頭走,並吩咐道:“入宮!”
“嘎?”兩頭走得正開心,等着主人接着表揚,甚至抒發崇拜的果爺。看着他就這麼走了,一下子一隻鳥爪僵硬在半空舉着,險些爪抽筋……
閻烈很快地跟上他的步伐,瞟了一眼他的側顏,開口道:“王,您不是說不幫太子嗎?”
而且那會兒,語氣那麼確定,那麼堅持。
這一問,攝政王殿下眉心又是一蹙,扭頭看他一眼,閻烈嚥了一下口水,立即低下頭去!好吧,是他二了,王本來就已經很傲嬌了,他又說這種話,不是等於戳破王嗎?
果然,攝政王殿下默了片刻之後,繼續漫不經心地開口:“誰說孤是去幫他?孤只是去瞧熱鬧!”
說完繼續走。
閻烈站在他身後腹誹,您只是去瞧熱鬧?我看一會兒洛子夜有難,您能忍住不救不……
而那邊舉着爪子,險些抽筋,等着得到進一步表揚的果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鳳無儔走了!鳥嘴一癟,悽婉的歌聲響起:“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
……
而洛子夜這會兒,已然是到了皇帝的御書房。
事情的始末,龍傲翟已經全部說了清楚。是十分公允,將所有的事情,分毫不露,分毫不差地說了出來,不帶任何偏頗的成分,包括最開始,是武琉月要求太子求姻緣的事情,也一併說了出來,但他並不進行任何深度剖析。皇帝並不蠢笨,他能明白的道理,皇帝也自然明白!
所以,不需要他分析,事情就能被擺在眼前。
他這話說的誰都不偏頗,所以在場的人,誰都沒開口。等着皇帝定奪!皇帝那雙威嚴的眼眸,從下頭的人身上,一一掃過。但遲遲沒有說話,似是考慮,應當怎樣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