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桐御醫的內心,已經非常善良地有點理解武琉月了,並且出於一種關心,才說了方纔那些話,一定程度上就是爲了勸慰對方,希望對方不要太害怕,也不要再因爲這個就假裝暈倒,給自己搞事情。
然而,武琉月在聽了這話之後,卻是半點高興不起來,甚至氣得要死,心裏頭覺得這個桐御醫,簡直就應該去死纔對,她原本還能以自己擔心這樣做,會危及自己的安全,並想辦法說服武修篁爲了自己的安全,放棄解開那本札記的打算。
相信在親生女兒的性命,和一本札記的面前,武修篁就算是不甘願放棄,也是知道孰輕孰重!
可是呢,就是因爲這個該死的桐御醫,竟然如此多嘴,直接就說出來這不僅僅對身體沒壞處,而且還對身體有好處。這讓自己再如何說的下去?
這令她狠狠瞪着桐御醫,幾乎是切齒地道:“桐御醫,你真的不是在與本公主開玩笑嗎?取了那麼多血,不僅僅對身體沒有妨害,還會對身體好?本公主看你是想害死本公主才甘心吧!父皇,這個桐御醫,滿口胡言亂語,您快點將他拖出去處死!”
桐御醫:“……”他這回是真的想罵娘了。
不,不想罵娘,想直接罵武琉月。他這段時間,衣不解帶地照顧這個該死的女人的身體,一大把年紀了,每天還在爲她的身體狀況累死累活,她知道自己到底因爲她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嗎?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完全不感激就算了,竟然還說出來這樣的話!
要把自己拖出去處死?虧得自己方纔說那話勸慰她,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爲擔心對方害怕被取血,心疼一個小姑娘呢。
桐御醫這時候已經深切地明白到了啥叫恩將仇報!只是桐御醫不知道的是,他被武琉月如此的恨之入骨,就是因爲他關心地勸慰了這麼一句。
“休要胡鬧!”武修篁也不傻,呵斥了武琉月一聲,示意她暫且閉嘴。縱然是寵愛自己這個女兒,但也決計不會因爲對方這麼一句話,就真的將桐御醫拖出去砍了,那未免也太兒戲了。
武琉月被武修篁這麼一呵斥,登時也是不敢說話了,可是心中卻是萬分緊張。
而這時候,武修篁凝眸看了一眼桐御醫,開口詢問:“桐御醫,你確定取血不僅僅對身體沒有害處,還有好處?”
流血這種事情,定然不會是好事,所以當武神大人聽見桐御醫的這種說法的時候,心中也是遲疑的。但是這遲疑,並沒有到要一聽武琉月說對方不懷好意,應當把對方拖出去處死,武神大人就立即照辦的地步。
桐御醫聞言,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啓稟陛下,取血是不是對身體有好處,這一點老臣不能完全保證,這個說法是從神醫門傳出來的,也就是如今的神醫百里瑾宸的孃親,南宮錦,也名蘇錦屏的那個女人,提倡的說法。她在醫學方面的造詣,早就已經是登峯造極,嚴格來說,百里瑾宸還是她親手教出來的徒弟,她算得上是天底下醫術最好的人,所以臣認爲,這話既然是她說的,那麼這個說法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放血這顯然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怎麼還被南宮錦說這是一件好事呢?這簡直令人覺得匪夷所思。只是,說出來這句話是的人,是個權威人士,所以並沒有人懷疑她這句話的真實性,桐御醫便也一直都將這句話,作爲自己信奉的醫學之中的一條。
只是眼下武修篁這樣問的話,表示不理解,桐御醫其實是能夠體諒他的,畢竟自己一個學醫的人剛開始聽說的時候都不理解,何況是陛下這樣對醫術不瞭解的人呢?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清楚,這個論點的來源。
武修篁聞言沉眸,那個南宮錦,武修篁是見過的,愛財如命,但是醫術是真的靠譜。他點了點頭之後,也算是認同了這個觀點。
而桐御醫又很快地繼續道:“另外,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南宮錦的論斷是錯誤的,就算取血這種事情,其實對人的身體並不是好事。但是臣能夠保證的是,人體取出半碗血,是一定不會傷及性命,也是不會危及健康的。如果陛下和公主不相信,老臣可以將自己的血取出半碗,來證明老臣的話!”
桐御醫一直是一個倔強而且堅持的人,實在是受不了人家質疑自己的醫術,就算質疑自己的是皇上和公主,他也是覺得不能忍受。
所以說到這裏,他感覺自己簡直都是拼了,一大把年紀都願意以身相試,用自己的血來試驗這個問題了,希望陛下就看在他如此認真的份上,不要再隨便懷疑他了,真的。
他這話一出,武琉月的心,登時就沉入谷底。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這樣倒黴,還遇上一個如此難纏的御醫,難道對方就不能看着自己明顯不想被取血的樣子,稍微配合自己一下嗎?卻是偏偏要說出來這樣的話,好像是自己被取血了,對這個該死的人有什麼好處似的。
懷着這樣一種惱恨的心情,她睡在牀榻之上不起來,並且將被子一扯,把自己的臉蓋住,旋即對着武修篁開口道:“父皇,您不要聽他胡言亂語,女兒不要被取血,女兒害怕,女兒……”
說到這裏,她似乎是真的害怕到不行了,又似乎是身體實在不妥當,於是竟然白眼一翻,直接就當着武修篁的面,暈了過去。
武神大人盯了她幾眼,眸色微深。
回頭掃了一眼桐御醫,開口道:“給公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桐御醫立即從地上爬起來,站起身去給武琉月診脈。
這一診脈,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又抽搐了幾下,又是這樣,人暈倒了,從脈象上面來看卻是很正常,根本沒有一丁點的問題。他嘴角抽搐了幾下之後,慢騰騰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武修篁一眼,旋即開口道:“陛下,我們還是先出去吧,臣有話要對您說!”
他是真的有點話,想出去之後對陛下說。
嗯,就是想在一個沒有武琉月的地方,好好地跟陛下溝通一下自己想說的話,不然他實在是很擔心,自己在這裏說的話,說到一半武琉月忽然醒過來了,然後又開始懟他。
他現在是終於明白了,茗人剛剛被贖回來之後,聽說是自己在給公主診斷,到底是爲啥一臉同情地看着自己,並且告訴自己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