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不求仙 >第四十七章 少女的心思(二)
    陳氏呸了一聲:“什麼不能人道――都是一幫長舌婦亂嚼舌頭。咱家大妞天天過去幫郭家打掃洗衣,連郭哥兒的內衣都是她洗的,她可知道郭哥兒身體好着呢。”說着,她湊到李如海耳邊低語:“郭哥兒一個大小夥子,精血旺,前幾日夜間必是夢到了那些情事兒,不小心弄了些髒物兒在褲子上,大妞幫他洗衣物時,不知道那是什麼,便來問我,我三言兩語就支吾過去了。”

    李如海嘿了一聲,嘀咕道:“女大不中留,且看着吧。”

    郭大路並不知道,自己不小心的一次夢遺居然無意中被李如海一家知道了,他正在蠟紙上刻積肥法,其實這刻蠟紙是極簡單的事,只不過浩哥兒等人怕弄壞蠟紙,都不敢試手,只好讓郭大路親自來刻。

    郭大路用宋體一筆一劃將積肥法在蠟紙上刻好,周木匠、李大眼在旁邊看着,互相打着眼色,因爲他們發現,郭大路又用了一種新的書法――當初他在集市廁所外牆上,用毛筆寫積肥法時,用的字體略草,可現在用鐵筆在蠟紙上寫,卻是一筆一畫極爲嚴正,那字體看起來極爲賞心悅目。

    周木匠和李大眼都算不上正經的讀書人,但卻知道,這書法一道是極難的,多少人窮其一生,也就浸淫一種書法,可郭大路一個少年,居然會寫兩種書法字體!

    他的身上,究竟還藏着多少祕密?!

    郭大路將刻好的蠟紙轉交給周木匠:“周大叔,麻煩你用結實一點的細木,給這蠟紙做個框。”

    周木匠笑道:“舉手之勞。”

    說着,走到一邊,叮叮鐺鐺一陣敲打,很快就做好了一個硬木框,將蠟紙襯在了上面。

    郭大路又指點着周木匠用毛氈做了個滾筒。

    郭大路將滾筒在傻大個無意中配出來的油墨中滾了滾,然後將蠟紙木框放到已經墊好的草紙上,輕舉滾筒,在蠟紙上稍稍用力一壓一滾,等他擡起蠟紙木框時,下面的草紙上已經顯出了清晰的印刷字體。

    周木匠顫抖着雙手棒起草紙:“這就印好了?這可太方便了!嗯,字樣也很清晰。”

    李大眼湊在旁邊道:“這草紙實在是粗糙了點,如果能夠造出上好的雪花紙,這字樣還能更好看,現在這草紙上還是有些斑斑點點的,這不會是漏墨了吧?”

    漏墨?這是怎麼回事?

    郭大路探過頭去一看:“漏墨?不可能啊,這蠟紙是我親手刻的,不會漏墨的。”

    李大眼伸手一指:“你看,這些斑點,不是漏墨是什麼?”

    郭大路往李大眼所指的斑點一看,啊呀一聲:“糟糕,我不小心把標點符號也寫上去了!”

    李大眼所指的斑點,正是逗號、句號等標點符號。

    郭大路在集市廁所上當衆寫積肥法時,因爲用的是毛筆,便沒有用標點符號,可剛纔用鐵筆在蠟紙上刻字,長期的書寫習慣,讓他不自覺用上了標點符號。

    李大眼和周木匠齊齊問道:“標點符號?這是什麼玩意兒?”

    郭大路聳了聳肩膀:“標點符號是用來給文章句讀的,那個,我小時玩劣,不喜讀書,師傅山中老人爲了鼓勵我讀書,便發明了這標點符號,方便我讀書識字。”――得,又推到山中老人身上了。

    郭大路隨手將句號、逗號、冒號、引號、問號等幾種常用的標點符號寫了出來,李大眼和周木匠看了以後,稍一琢磨,就明白這標點符號是件極有用極方便的事物,尤其是對初學文的人來說,更是有用。

    周木匠一拍腦門:“郭哥兒,你師傅山中老人實在是了不起,我聽說這句讀是極難的,城裏的童生秀才遇上一些老古文兒,都要讀不通念不順,甚至有人爲此爭執吵鬧的,如果有了你這標點符號,隨便什麼文章,看一眼就明白了。”

    李大眼連連點頭:“沒錯沒錯,這標點符號在軍中更是有用,軍中傳令的軍兵,雖然識得幾個字,但遇到長一點的行文,同樣摸不着頭腦,這要是萬一下錯了令,可是殺頭的大罪!我認識的傳令兵或者信使,都要把長長的文書背下來,或者唱下來,就怕傳錯了令。這標點符號如果能在軍中使用,功勞勝過千軍萬馬!”

    周木匠輕拍李大眼:“李老哥,現在說這些有什麼

    用?你我如今早就不在軍中,只是平頭百姓,這些軍國大事早與我們無關了。”

    郭大路笑道:“什麼軍國大事,只不過幾個小小的符號,方便大家讀書而已,周大叔,李大叔,你們想用隨便用,想教人也隨便教,這原本也不是什麼繁雜難讀的東西,一教就會,一學就懂。”

    周木匠已經習慣了郭大路將各種祕技隨便亂傳人,知道他這是真心話,便毫不客氣地道:“那行,我過幾天再造一批草紙出來,專門用來印標點符號和使用的法門,乾脆和積肥法一起,在集市上到處散發。”

    郭大路哈哈笑道:“這可便宜了黃筆貼式,咱們賣一送一,讓他的大名天下皆知了。一個積把法,一個標點符號,讓黃筆貼式有了知農知書的名頭,想不升官都難。”

    李大眼小心地問道:“郭哥兒,你爲何將這樣大的名聲全都送黃筆貼式?如果算到你自己的身上,報到官府,多少也能得些褒獎,興許還能當個小官。”

    郭大路正色道:“我這些本事,都是山中老人所教,我怎麼可以據爲已有,這不是貪天之功爲己有嗎?我師傅山中老人不是那種貪小利的俗人,我將這些法子遍傳天下,有利於民,就是對他老人家最大的回報。”

    郭大路一臉正氣,其實在心裏嘀咕――我倒是想到衙門裏做個小官,可是我這來歷不明的傢伙,連當今的皇帝姓什麼都不知道,爲官做吏不用幾天就得露了餡,還不如用這幾個法子交好黃筆貼式,反正這積肥法、標點符號,都是惠而不費的東西,又不用我掏半毛錢。

    郭大路正在擺爲國爲民正氣凜然狀,門吱呀一響,浩哥兒匆匆跑了進來,手裏捧着一個瓦罐:“郭大哥,郭大哥,配出來了!油墨配出來了!這一次配方的含量、比例全都記錄得清清楚楚,我們連配了幾次,都是成功的!”

    郭大路接過散發着油香的油墨罐:“那還等什麼!開工,印刷!”

    這天晚上,村裏的孩子們挑燈夜戰,連夜印刷,硬是印刷了數千份積肥法,要不是油墨用光了,還能印更多,最後還是郭大路看他們個個紅着眼跟兔子一樣,將他們趕回家睡覺去。

    浩哥兒一臉興奮回到自家,正要推門而入,門輕輕地開了,大妞披着衣候在門口:“你可總算回來了,折騰得這樣晚,你餓不餓,我給你熱碗粥去。”

    浩哥兒見姐姐爲了等自己回家,這樣晚還沒睡,有些內疚,忙輕聲道:“我不餓,從郭大哥家吃了夜宵回來的,姐你別忙了,免得把大家吵醒了。”

    大妞打了個哈欠,她也實在有些疲了:“那好,我去睡了,二妞又在踢被子了,我擔心她着涼。”

    浩哥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姐,你等一下。”他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塞到大妞手裏:“姐,這是郭大哥讓我帶給你的,說這叫巧克力,比奶糖還要好喫。他說,以後不要帶奶糖到集市上去賣了,有他在,以後一定會讓咱們後隆村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大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廂房的,給二妞和三妞塞好了被子,才鑽進了自己的被窩,發了半天呆,將懷裏的一個小紙包掏了出來。

    就着昏暗搖曳的油燈,大妞打開紙包,發現裏面的紙頭非常神奇,色如金屬,摸上去冰冰的,硬硬的,卻又極薄,不知是何物所制,打開那如金萡一樣的紙,露出了裏面黑黑的一塊東西,那東西分成一格一格,輕輕放在鼻端下一嗅,有股淡淡的香味。

    大妞知道,這就是浩哥兒所說的“巧克力”了,只不過,她實在看不出,這東西巧在何處,能克何物,又爲什麼帶了個“力”字,難道說,吃了此物,能讓人力氣憑空大增,如同大力丸一般?

    但她很快失笑起來,這東西是郭大哥讓浩哥兒帶來的,怎麼可能是走江湖賣藝人手裏的大力丸,這必定是好喫的,而且,比奶糖還好喫。

    大妞想了想,終於忍不住誘惑――說到底,她也只是10多歲的孩子,如果換在21世紀,還綁着紅領巾上中學呢――大妞手指微一用力,喀一聲輕響,一塊小格子被她掰了下來,那香味更濃了,大妞掂起掰下的一格“巧克力”含到了嘴裏。

    立刻,一股微微的苦澀在她的嘴裏化開來,大妞剛皺了皺眉,嘴裏立刻又涌上了一股極甜極香極蜜極濃的味道,那滋味,比她曾經喫過的深山老蜂蜜還要甜無數倍!

    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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