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路原本是想將水泥路從後隆村一直鋪到鄞縣城的,但工程量實在太大了點,勉強完成了三分之一,但僅這一段水泥路,就已經驚呆了呂嶽定以及一衆從京城來的太監、軍將。
呂嶽定高騎在馬上,只覺得踩上水泥路上後,蹄聲得得,極是平坦,但那些步行的太監、軍將卻驚呼起來:“這水泥路居然是整塊兒的!天爺爺,這是哪兒開採來的石板?不對,就算是石板也不能拼成這樣長的一條路啊!”
黃學恆忙解釋道:“這水泥並不是一整塊的。水泥原型如泥土一般,以水攪拌,可以塑成任何形狀,乾透後,就能變得如石頭一樣堅硬。那仙人化泥爲石的術法,也不過如此。”
衆太監軍將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泥和上水,是如何變得這樣堅硬的,甚至有那軍將悄悄用槍頭敲了敲地面,精鋼槍頭只不過在水泥路面上砸出了幾個白點,個個搖頭吐舌。
有個小太監突然叫起來:“唉呀,這路面是壞的,上面居然有縫!”
呂嶽定在馬背上一看,咦,果然路面上有縫,而且還不止一條,古怪的是,這縫隙排列得極整齊,倒如同切豆腐一樣,將平整的路面切成一塊一塊。
黃學恆呵呵笑道:“無妨無妨,水泥路中間的一條條的縫兒,叫伸縮縫,是爲了防熱脹涼縮用的,以免水泥路面崩壞。”
最先發現縫的小太監奇道:“熱脹冷縮?這是什麼意思?”
黃學恆摸着鬍鬚,搖頭晃腦賣弄道:“後龍先生在義學裏給在下上過課,萬事萬物有熱脹冷縮的原理,遇到熱就會腫脹,遇到涼就會收縮,就連鋼鐵、石頭此類極堅硬的事物也是如此。水泥路面一到了夏季,在太陽下暴曬,同樣會膨脹,路面互相之間一擠壓就會崩壞,所以要留這伸縮縫。類似這樣的縫,那鐵路上的鐵軌道之間也有預留。對了,有一物卻是與熱脹冷縮反其道而行,那就水,水遇冷結冰,體積卻是增大,會撐破杯碗,就是這個道理。”
包括呂嶽定在內,宣旨隊伍一行都個個聽傻了,有心想反駁,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再說,這熱脹冷縮的道理是後龍先生說的,難道大家夥兒還能反對他“老人家”的話不成?
呂嶽定胡亂點了點頭:“沒錯沒錯,熱脹冷縮,熱脹冷縮,這到了冬天,連咱家都縮成一團咧,可不是‘冷縮’嘛。”
黃學恆強忍着笑,也不辯解熱脹冷縮的真意,其實他自己也是半懂不懂,這些道理,還是從義學課堂上惡補來的,他因爲官務繁忙,擠
不出整段的時間好好聽課,學業進度遠在兒子黃滿遠之下,也只不過學些新名詞,唬一唬如呂嶽定這樣的人而已。
前方的山頭上,出現了一個牌坊,黃學恆笑道:“那牌坊是新立的,牌坊下就是後隆村了。”
這個牌坊可比上次表彰滴灌法起的牌坊高大多了,同樣是水泥澆成,趁着水泥還軟時,由高手匠人刻畫上龍鳳、祥雲等,這玩意兒如果放在21世紀,活脫脫就是假古董,非被文物專家罵出翔來不可,可在大李朝卻是獨一份兒。
衆人經過牌坊下時,看着整根兒上下一樣粗細的樑柱,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兒--乖乖,這可比金殿上的千年金絲楠木還粗啊,光擡頭看着就頭昏。
有個小太監頭仰得太高,帽子不小心掉落下來,衆人頓時一陣鬨笑。那小太監紅着臉,撿起帽子,拍打了一下灰塵--其實水泥路上很乾淨,並沒有多少灰,有些鄉民走在路面上時,甚至脫了鞋子,光着腳踩在平整的水泥路面上,就是怕踩髒了後龍先生的法寶。
小太監剛要戴上帽子,無意中一擡頭,看到牌坊下的後隆村,啪嗒一聲,帽子又落在了地上,但這一次,旁邊的衆人卻並沒有嘲笑他,因爲大夥兒都在發呆,看着山腳下的後隆村發呆,良久,纔有人重重出了口氣:“天爺爺,這莫非就是九天上的仙家宮殿?”
只見後隆村聳立着一座座高樓,高的有七八層高,低的也有四五層,最中間一座足足有十層高,如同佛塔一般,最上面有個巨型的圓盤,圓盤上有兩根一長一短的針兒,那長針兒正對準最上端,突然,鐺鐺鐺,那高樓頂上發出巨響聲,足足響了十聲才停息下來。
呂嶽定等一衆太監都是皇城裏出來的,也見識過皇家的富貴,紫禁城裏,也有高樓亭臺,但樓不過三層高,至於高臺,其實是下面用土壘起一個實心的臺子,然後再在臺子上蓋樓閣,可是看後隆村的高樓,每一層都有門有窗戶,顯然是可以住人的!這空心的高樓,究竟是怎樣造起來的?
呂嶽定身爲皇帝的心腹大太監,倒也曾經有緣前往過一些修行者門派,很多修行者的房屋外形其實和凡間一樣,只不過以法術飄在雲端、水面或者懸崖、孤島之上,其實有些修行者爲了吸收天地間的靈氣,根本不願住在房屋裏,而是呆在山洞裏,大樹上,甚至潛在水底。後隆村這樣高樓林立,實在是極爲罕見!
呂嶽定不知道,其實郭大路原本的設計中,只不過是四五層的小樓,可是趙康等工匠造到後來,越來越發現鋼筋水泥的妙處,只要地基處理得好,再高的樓也造得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