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覃盎然睡得意外的沉。待到次日醒來,外面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點綴進了房間。

    初始睜開眼睛那一剎那,滿目的陌生天花板,不禁讓覃盎然有些茫然。

    片刻的反應時間過後,覃盎然翻了個身,正好就對上了牀頭櫃上那張於秋意笑的很靦腆的照片。

    不可否認,這個房間裏所有照片中的於秋意,都笑的很羞澀,怎麼看怎麼內向。

    但是,覃盎然認識的於秋意,可一點也不內向。

    試問哪個內向的女生是第一次見面就往男生懷裏撲的?還有,哪個內向的女生會大膽的留男生在自家過夜的?

    而且,又是跑出去買內褲又是給他洗內褲,還幫他吹內褲……

    停,昨晚的而一切都很混亂,他拒絕繼續回想起。

    反正也就是雨夜裏一次小小的臨時善心罷了,他今天起牀就立刻離開,再也不要……

    等等,他昨晚貌似還腦抽的答應了今天要回來喫晚飯?

    真是愚蠢!他竟然被於秋意的楚楚可憐給欺騙了。

    帶着些許怒氣,覃盎然起了牀。打開房間門,對上的卻是空蕩蕩的客廳。

    哦,差點忘了,於秋意去學畫畫了。

    一肚子的表情無處擺放,覃盎然垮下臉,頂着毛躁的頭髮進了洗手間。

    “早上好,新牙刷在這裏哦!早飯在廚房,記得熱了喫。祝好心情。”

    算於秋意細心,牙刷牙缸都爲他準備好了。撕下於秋意貼着的標籤紙,覃盎然呲呲牙,完全一丁點也沒有所謂的好心情。就算於秋意在標籤紙最後畫了笑臉符號,也沒有用。

    飛快的洗漱完,覃盎然拖着拖鞋,晃進了廚房。絕對不是乖乖聽於秋意的話,他只是餓了,必須得找喫的。

    “大清早喫什麼蛋炒飯,這笨蛋生怕噎不死人嗎?”盛了滿滿一大碗蛋炒飯坐在餐桌上,覃盎然一邊吐槽,一邊大口喫飯。

    至於冰箱上貼的讓他記得喝牛奶的標籤,哼!他沒看見,不喝!

    於秋意留下的蛋炒飯分量不少,覃盎然喫完一碗又添了第二碗。直到最後一粒飯扒進嘴裏,才終於捨得放下碗筷。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要不要洗碗?

    不洗?可是於秋意晚上纔回來,任由髒碗髒筷放一整天?光是想想都難以接受。

    洗?開什麼玩笑?他堂堂覃盎然,要在於秋意家裏洗碗嗎?

    五分鐘後,覃盎然沉着臉站在廚房的水槽旁,乾脆利落的把碗筷洗乾淨擦拭完畢,原樣放進了櫃裏。

    順手收拾好廚房,覃盎然晃到客廳,一轉頭,就看到外面掛着他的衣服。

    昨天不是吹好了,晾在室內陽臺,怎麼又換到室外陽臺上去了?於秋意的心可真夠大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留了男生在家裏過夜?

    白癡!覃盎然走到陽臺,二話不說就將自己的衣服都收了下來。

    家裏沒人,覃盎然也沒真的打算在客廳看一整天的電視,靜待於秋意回來做飯,弄得好像他跟等着投喂的貓貓狗狗似得,不能忍。

    於是十分鐘後,覃盎然換好自己的衣服,下樓去找趙晨和錢峯出來玩。

    “我就說是覃小子吧!”一下樓,覃盎然就撞上了樹蔭下啃蘋果的王奶奶。

    哦,不對,今天不單王奶奶在,其他幾位爺爺奶奶也都在。

    這是在聚衆聊天?還真是團結。於秋意不在,覃盎然就想着視而不見,直接飛快走遠。

    不是不喜歡這羣爺爺奶奶,而是那天被塞糖塞零嘴的記憶太過深刻。覃盎然覺得,他還是避遠點比較符合他大魔王的形象。

    “覃小子先別走,過來過來,王奶奶問你個事。”覃盎然要走,卻架不住王奶奶瞅見他就不放人了。

    覃盎然很想裝作沒聽見,但腳下還是自發朝着王奶奶的位置走了過去。

    “覃小子,奶奶問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送咱們秋意回來,就住下了?”別看王奶奶年紀大,眼神卻特別具有殺傷力。緊緊鎖定盯着人的時候,極其有壓迫感。

    覃盎然不自覺就紅了耳根子。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沒事沒事,覃小子別覺得不好意思。奶奶知道你是好心,看雨下的大,這才特意送咱們秋意回來的。”眼尖的看見覃盎然紅了的耳根子,王奶奶立刻就笑了,“昨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放咱們秋意一個人在家,哪安全?肯定要有個人陪着才安心的。”

    覃盎然繼續僵着沒有反應。如若可以,他更想要直接轉身走人。都怪於秋意害得,太丟人了!

    “不過覃小子啊,你這樣就不對了。留下來就留下來,要買內褲怎麼不自己下樓,還非讓秋意丫頭去超市?你都不知道,她胖嬸打清早看到我就在嘀咕這事,生怕咱們秋意被欺負了。”覃盎然絕對想不到,王奶奶會話鋒一轉,下一刻居然聊起了有關內褲的話題。

    這一下,覃盎然不但耳根子紅,連臉上都有些繃不住了。

    再厚的臉皮、再強大的心,也承受不住一羣老爺爺老奶奶堵在這裏的三堂會審啊!他就說這羣爺爺奶奶怎麼沒事坐在這裏,原來是來蹲守他的。

    就在這一瞬間,覃盎然心下做出了決定:就算於秋意哭死過去,他也不要再來這個小區了!

    然而,王奶奶的嘮叨還在繼續,且漸漸有不打算消停的架勢:“咱們秋意可憐啊!打小就沒有爸爸,平日裏碰到同小區不懂事的孩子,沒少被欺負。到了學校也沒見交到幾個真心的朋友,好多同學一聽說咱們秋意是單親家庭,就合着夥欺負咱們秋意,還變着法的排擠咱們秋意。”

    覃盎然本欲離開的腳步,因着王奶奶的講述,又停了下來。繃着臉,認真聽着王奶奶的後續。

    “我記得是秋意小學二年級吧,有天晚上天都黑透了,也沒見秋意回來。秋意媽媽也是粗心大意,都沒想起來。等到咱們大傢伙一起趕去學校找秋意,卻發現秋意被那些壞孩子關在了體育室。”王奶奶也顧不上喫蘋果了,比手畫腳的憤憤然道。

    “對,我也記得這事。那天也是下着雨,外面又是打雷又是閃電,可把秋意丫頭給嚇壞了。回來當天夜裏就發了高燒,第二天就送去了醫院,接連住了一個星期的院才漸漸好起來。”原本,王奶奶

    是作爲發言人,代表他們大家詢問此事的。此刻聽王奶奶講起過往,其他爺爺奶奶也都忍不住了,開始幫腔補充道。

    覃盎然站着沒動,視線穿過幾位爺爺奶奶的臉,飄向了遠處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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