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由儉入奢易, 想要由奢入儉就有些難了。此時此刻的胡玲莎和師兄,都面臨着此般心境上的巨大落差。

    先前沒留心, 現下有了鮮明的對比, 覃盎然和於秋意爲他們定下的酒店就顯得尤爲高檔和舒適了。

    環視一圈他們眼下所住的酒店,胡玲莎還沒開口,師兄就皺起了眉頭。

    “莎莎, 咱們這樣突然退掉酒店搬出來, 會不會不大好?還是先通知一下你朋友吧!就這樣浪費他們的心意,不是很好。”師兄說起話來,還是很好聽的。最起碼他沒有將自己的企圖和動機表現的太過明顯,只是一味讓胡玲莎儘快聯繫於秋意,進而把酒店也換回來。

    “師兄,咱們……”胡玲莎也不想要住在這裏,但是,她的驕傲和自尊不准許她此時此刻去找於秋意低頭。所以最終,她還是搖搖頭, 拒絕了師兄的提議, “咱們就住這兒吧!就當是體驗生活了, 不也挺好?”

    到底哪裏好了?放着更好的大酒店不住, 非要跑到這家小旅店裏喫苦受罪,胡玲莎確定腦子沒問題?

    只是憑藉這麼一個住宿問題,師兄對胡玲莎的不滿就直線飆升,看向胡玲莎的眼神亦帶上了冷意。

    胡玲莎沒有注意到師兄看向她的眼神變了。此刻的她也在忙着自我心理建設,不但告誡和說服她自己, 她沒有錯。

    胡玲莎錯沒錯,只有日後的她自己再回過頭來想起的時候,才更能給出中肯的評價。

    胡玲莎努力自我安慰着這樣的酒店也不錯,那位師兄卻並不滿意。

    有好日子過,誰願意自找罪受?在師兄看來,胡玲莎眼下的小脾氣完全是無理取鬧。

    又因爲胡玲莎這麼一鬧,連帶他跟於秋意就更加不可能有交集,以致於師兄的心情並不是很好,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要住你自己一個人住,我不住。”

    “師兄!”要是別人這樣跟胡玲莎說話,胡玲莎肯定早就生氣,甩臉走人了。可說話的人是她的師兄,胡玲莎的心情便又變了。

    想着她這樣的決定,確實讓師兄平白跟着一塊受苦,胡玲莎頓了頓,一下狠心,轉而又帶着師兄去找之前跟覃盎然定下的酒店同星級的其他酒店。

    無論怎樣,胡玲莎是絕對不想要回之前那個酒店的。這是她的底線,她無法妥協,也不願退讓。

    可偏偏就是這條底線,徹底惹得師兄煩躁了:“你到底在彆扭什麼?是你自己的好朋友,你非但不珍惜,還一個勁在這作?生怕別人少了你這個朋友,過的不能更好是不是?”

    那位師兄的自我感覺還是很良好的。只當胡玲莎根本沒看出他對於秋意的那點小心思,態度和姿態都擺的尤爲高高在上。

    而此般訓斥的口吻,深深的刺痛了胡玲莎的心,剎那間就將胡玲莎戳的遍體鱗傷。

    雖然胡玲莎一直忍着不說,可有些事情,她心裏很清楚,只是不願當着師兄的面挑明瞭說罷了。

    比起跟師兄攤牌鬧崩,胡玲莎寧願繼續自欺欺人下去,獨自強行維持她的虛假“幸福”。

    可是就在這一刻,胡玲莎忽然就忍不下去了。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光芒,胡玲莎冷冷的看向師兄:“你是不是很想見於秋意?非要見到於秋意不可?”

    “你這是什麼話?秋意不是你的好閨蜜嗎?你來B市,不找秋意找誰?”渾然不覺胡玲莎的語氣有任何的不對,師兄因爲心虛,反而移開了視線。

    “那如果我說,我要跟於秋意絕交,從今以後都不再跟於秋意見面呢?”胡玲莎很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的她在自己作死,很有可能下一刻就玩火**。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想要親耳聽聽師兄的回答,也萬般期待能從師兄的嘴裏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爲什麼要跟秋意絕交?秋意人很好啊!又跟你是多年好閨蜜。你這樣對待秋意,秋意會傷心的。”對比胡玲莎臉色的冷意,師兄的語氣也不是很好,言語間便帶上了質問和發難。

    沒有任何意外的,這位師兄還是讓胡玲莎失望了。儘管胡玲莎很努力的想要忽視心底的難過情緒,卻……

    深吸一口氣,胡玲莎竭力剋制着嗓音沒有發抖,斜了一眼師兄:“秋意?你跟於秋意很相熟嗎?不過是在一起吃了一頓飯而已,師兄這是跟於秋意有交情了?”

    師兄到底不是傻瓜。胡玲莎都問的這麼直白了,話裏的酸味和醋意都極爲明顯,他又哪裏感覺不到?

    稍微收斂了一下差點外放的情緒,師兄搖搖頭,詫異的看着胡玲莎:“爲什麼要這樣說?不是因爲秋意是你好閨蜜,我才認識她的麼?要不是你帶我認識她,我哪裏會跟她有交情?”

    師兄這幾句話還是挺順

    耳的,至少胡玲莎心下就舒服了不少。

    然而,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實在很難消除。更何況胡玲莎確實不是一個很懂得排解情緒的人,想當然就憋悶在心了。

    “那好。按着師兄這樣說,如果於秋意不再是我的朋友,師兄自然也就會跟她拉開距離了沒錯吧?”胡玲莎說着就冷哼一聲,打定主意要師兄站定立場了。

    不過,出乎胡玲莎意料之外的,師兄極爲簡單就答應了她的要求。絲毫沒有勉強,也半點沒有爲難,就好像……跟在敷衍她似得。

    這位師兄是不是在敷衍胡玲莎,只看於秋意陸續接到的短信就能窺見一二了。

    “秋意學妹,你跟莎莎是不是鬧了什麼不愉快?是莎莎哪裏做得不對,惹你不高興了嗎?”

    “秋意學妹,能不能私下裏單獨跟我見個面?爲着莎莎的事情,我想要好好跟你聊聊。”

    “秋意學妹,莎莎的心情不是很好,你們確定不和好了?這麼多年的友誼,太可惜了。”

    ……

    這些短信,都是覃盎然從黑名單攔截短信裏面翻出來的。本來麼,他是故意不想讓於秋意看到這些短信的。現下卻又改變了立場,不但將短信找出來給於秋意逐條看過,隨即又故技重施的發給了胡玲莎和蘇雅幾人。

    蘇雅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對那位師兄的惱怒,也有對胡玲莎的失望。這樣一位男生,到底哪裏值得胡玲莎放棄跟她和秋意之間的友情了?

    趙晨和錢峯則是直接無語,吹了一記口哨,算是對胡玲莎的迴應了。

    朋友也是有區別的。雖然他們之前確實相處的不錯,但是從今往後,胡玲莎已然被他們排除朋友名單了。

    說起來,錢峯在打完籃球之後,是試圖回過胡玲莎電話的。

    想着胡玲莎也或許是有什麼事,再不然……說不定胡玲莎就後悔了,想要跟他們大嫂和好?

    只可惜,如同之前胡玲莎沒有打通錢峯電話一般,這一次錢峯也沒能找到胡玲莎。

    當然,胡玲莎當時是無人接聽,錢峯現下卻是一個勁的在被掛斷。

    錢峯雖然跟胡玲莎有些交情,但也不代表他就沒有脾氣。幾次電話都被掛斷之後,錢峯索性也放棄了。

    反正如果胡玲莎真有急事,也不可能就只打那麼一個電話。而今看胡玲莎的表現,估計胡玲莎當時是按錯號碼了吧!

    此般一琢磨,錢峯更加不可能自討沒趣的去胡玲莎那裏怒刷存在感。於是乎,之前那通電話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至於此刻再看到胡玲莎那位師兄發過來的騷擾短信,錢峯眨眨眼,實在有些瞧不上胡玲莎的眼光。

    那位師兄之前約了於秋意很多次,都沒能成功跟於秋意見到面。不過這回,他居然收到了回覆,而且還是肯定的回覆。

    帶着滿滿的驚喜,師兄趁着胡玲莎不在,偷偷溜走了。

    抵達跟於秋意約好的地點,那位師兄甚至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被覃盎然帶着趙晨和錢峯給堵住了。

    眼看着就要進入咖啡廳卻在門口被堵住,那位師兄不禁着急又失望。又見覃盎然三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當即就一番爲自己辯解和解釋。

    覃盎然三人卻是對師兄的解釋毫無興趣。二話不說,就直接將師兄給架走了。

    因爲初次見面的諸多不愉快,胡玲莎並沒有跟師兄提及過覃盎然三人曾經的豐功偉績。乃至師兄全然沒有意識到他此刻的處境是何其兇險,只當覃盎然三人不過就是會對他小小警告罷了。

    然而真等拳頭落在身上,師兄才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確實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趙晨和錢峯下手是沒有留情的,覃盎然動手更是毫不客氣。完了之後還對着渾身悽慘的師兄拍了一張照片,順手發給了胡玲莎。

    “我說過,不介意幫你好好管教管教這個渣滓。”

    收到覃盎然這條短信的時候,胡玲莎整張臉都白了。

    她其實是知道師兄此次偷溜出去是幹嘛的。她掙扎過,也猶豫過,想着也或許應該攔住師兄,免得被覃盎然找上。

    可……

    手機上那些來自覃盎然轉發的短信過於觸目驚心,刺的胡玲莎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心下就宛如被人狠狠挖了一個大洞,怎麼也填不滿。

    師兄就那麼喜歡於秋意嗎?明明已經答應過她,不去找於秋意的。可師兄還是去了,而且還是藉着爲她好的名義約了跟於秋意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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