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機的中年人連忙道:“商總放心,已經約好了,明天中午十二點東陵大酒店見面。”
商陽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車子直接駛入東陵大酒店。這是一家五星級酒店,外形獨特,是商家在東陵的產業之一,高達六十八層,爲東陵市的標誌性建築之一。
進入酒店,張均被安排到一處高級套房裏,檔次絲毫不比當初在東海住過的總統套房差。在房間略坐片刻,張均忽然想起他有位舅舅在東海做生意,便決定趁機去拜訪一下。
他家與東陵這位舅舅往來不多,只在小時候見過幾回,印象並不深刻。不過他認爲畢竟是親戚,還是要時常走動一下比較好。
看了眼時間,正好上午十一點,於是他和商陽打了個招呼,便外出買了些禮品,準備去舅舅家走走。不過,他不知道舅舅家的住址,所以打電話詢問母親。
母親名叫魯紅梅,電話那端的她一聽張均要去探望舅舅,立即擔心地道:“兒子,你三舅媽爲人刻薄了點,你要去的話可以,但千萬別說得罪人的話,免得又讓你舅舅難做人。”
張均一愣,道:“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自打小時候起,就不怎麼見三舅,你們之間是不是有矛盾?”
魯紅梅苦笑一聲,說:“你那時候小,大人的煩惱事自然不會告訴你。兒子,你還記得小時候媽媽得病的事嗎?”
張均頓時記起來,他讀初三那年母親得了場大病,需要手術治療,因此需要一大筆費用。那時候父母才幫小叔買下一套商品房,手頭沒錢,於是就向家境一直不錯的三舅借錢。
想到這裏,他問:“媽,三舅不是幫你把病治好了嗎?”
魯紅梅嘆息道:“那錢哪裏是你三舅的,是你爸從單位同事那裏湊來的,整整五萬塊。當時你三舅雖然有能力借咱們錢,可你舅媽不捨得,擔心咱家還不起,所以並沒有借。當初你爸着急給我治病,口氣也衝了點,結果得罪了你舅媽,連你三舅也翻了臉。”
張均心中老大不舒服,但他明白別人不肯借錢也不算有錯,問道:“他畢竟是你親弟弟,就因爲這點事,幾年都不肯理我們家?”
“其實你三舅人很好,這幾年偷偷給媽打過幾回電話。你讀大學那會,他還暗中寄了兩萬塊錢過來,說給你當生活費,你那臺電腦,就是用你三舅的錢買的。只不過,你舅媽一直記恨在心,你三舅又怕老婆,所以一直不敢正面聯繫我們。”
張均搖搖頭,道:“這麼說,舅媽果然夠小心眼的,就那點事到現在都揪着不放。行,我知道了媽,我一定小心說話,不會讓三舅爲難的。”
“那就好,順便代媽給你舅舅問聲好。”魯紅梅又交待了幾句,就把地址說了。
張均的三舅名叫魯建軍,今年有四十多歲,在東陵做建材生意,住在東陵市的玉景園小區。
玉景園小區位東陵市的黃金地段,房價一萬五以上,魯建軍能在這裏買下一套房子,證明他頗有經濟實力。
快要抵達小區的時候,張均撥通魯建軍的電話,一段彩鈴之後,傳來魯建軍的聲音:“喂,你找誰?”
張均道:“三舅,我是張均,現在東陵,正想去看看您,你在家嗎?”
張均道:“不用了舅舅,我馬上就到小區門口。”
魯建平道:“好,我馬上就到,你等等我。”
掛斷電話過了約五分鐘,車子就開到了玉景園小區,透過車窗,張均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站在小區門口四處巴望。他連忙下來車,叫道:“三舅!”
中年男子膚色微黑,身子發福,已經有了明顯的啤酒肚,他看到張均,笑呵呵地迎過來,道:“小均,你來也不提前說聲,舅舅也好給你準備些好喫的。”
張均笑道:“舅舅家的東西都好喫,不用特別準備。”然後從後備箱拎出禮品,六瓶十五年的飛天茅臺,十條金陵當地最貴的煙。
茅臺五千八一瓶,煙一千八一條,總共花掉張均四萬多塊。他出手這般闊綽,也是想借此緩解一下父母和舅媽的緊張關係。
魯建軍往常爲了攬活,沒少送名煙名酒,一眼就瞧出這些禮品至少三四萬,他臉色一變,道:“小均,你這是幹什麼?怎麼買這麼貴的菸酒,哪裏買的?走,我陪你退了去。”
張均“呵呵”一笑,道:“舅舅,前幾天中了回彩票,稅後剩下三百多萬。手頭有了點錢,這不就想過來孝敬舅舅了。”
魯建軍一愣,將信將疑地問:“真的?”
張均口袋裏掏出那張假彩票,一本正經地道:
“外甥哪敢騙舅舅,當然是真的,你看這號碼,前幾天纔開的,不信舅舅可以上網查詢。”
魯建軍這纔有幾分相信,卻依然道:“就算有錢了,也不能這麼花,一天幾萬塊,你覺得三百萬能花幾天?”
張均連連稱是,說:“這不是想孝敬舅舅您嘛,要是別人,三毛一盒的煙我都不捨得送呢。”
“你小子現在變得油腔滑調。”魯建軍一聽笑了起來,想了想,道,“先不說這個,你舅媽剛做好飯,咱們先喫飯。”
魯建軍拉着張均往回走,途中道:“小均,你舅媽那個人你也知道,脾氣壞了點,一會她要說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張均連忙點頭:“我明白。”
魯建軍住的是一套複式房子,二百多個平方。進入房間,張均發現裝修得富麗堂皇,檔次很高,他不禁讚道:“舅舅,你這房子真大啊,裝修花了不少錢吧?”
魯建軍有幾分得意,道:“前年纔買的,光房子就三百多萬,加外裝修,花了近四百萬吧。小均,房子大,你就多住幾天,咱們爺倆多聊聊。”
張均笑笑,道:“行啊,我還記得小時候舅舅經常講故事給我聽,我這回要好好重溫一遍。”
聽到這句話,魯建軍的鼻子微微有些發酸。在張均八九歲之前他還沒結婚,那時他時常帶着年幼的張均到處玩,從不多的工資裏省下錢給他買好喫的,晚上還要摟着小外甥睡覺,給他講故事聽。
他別過臉去,大聲笑道:“臭小子還有點良心,記忘記舅舅對你那些好。”
這時候,客廳走出一名中年婦女,四十許模樣,薄嘴脣尖下巴,她打量了張均一眼,不冷不熱地道:“呦,這不是大姐家的外甥小均嗎?都這麼大了,舅媽都快不敢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