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念哥兒過來了,先前旖旎起氣氛煙消雲散了不提,陸明修只得認命的披了外衣出去洗漱。

    桃枝見了滿地的“狼藉”,忙挽起袖子來,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夫人,我來收拾罷。”

    安然點了點頭,道:“你把青梅和青杏也叫進來罷。再把哥兒的枕頭和被子拿過來,今晚哥兒跟我們一起睡。”

    桃枝答應了一聲,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先去叫青梅和青杏進來,隨後自己去拿念哥兒的東西。

    青梅和青杏進來,也是吃了一驚。她們在外頭明明沒有聽到多大的動靜,裏頭竟是亂成了一團。大立櫃敞開着,裏頭好幾牀被褥全都掉了下來,而拔步牀旁邊,一牀大紅色繡着鴛鴦戲水的被子,在地上被團成了一團。

    若不是知道侯爺和夫人實際上並沒有圓房,侯爺也很尊敬夫人,兩人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她們還真的會以爲侯爺夫人,在做什麼不描述之事,且戰況十分激烈。

    “地上的那牀被子,我不小心撒上了茶水,先抱走罷。”安然抱着念哥兒,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其餘的被子是不小心掉出來,收起來就好。”

    兩人應了一聲,青梅把那牀被弄溼的被子收走了,青杏則是快手快腳的把被子都疊好,重新放回了櫃子中。

    等到陸明修回來時,地上的被子已經都收拾妥當,已經又找出了一條新被子放在了拔步牀上。

    陸侯爺不無遺憾的想着,方纔凌亂的被褥間,小妻子豔若桃花的面龐,眼波流轉、瀲灩的脣色……就差一點了!

    “侯爺、侯爺?”安然把念哥兒在牀上安頓好,見陸侯爺一個人站在地上出神,忙輕手輕腳的走到他身前,壓低了聲音問道:“侯爺,您把東西藏哪兒了?”

    方纔安然在看着青梅青杏收拾東西時,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她突然發現自己竟是忘了看一眼,陸明修到底把那些冊子藏在哪裏。萬一被她們看到,安然簡直要臊得擡不起頭來了。

    陸明修看着耳根又開始泛紅的小妻子,同樣回以氣聲道:“放心罷,九娘想看的時候,咱們一起。”

    “侯爺!”安然急得直跺腳。

    見她急了,陸明修才笑意淺淺的道:“九娘放心,保證不會再有第三個人能發現。”

    說了半晌,還是不肯告訴她東西在哪兒!

    不過……安然猶猶豫豫的想着,陸侯爺辦事應該是靠譜的罷!念哥兒眼皮子都已經睜不開了,還在強撐着等她。

    安然決定相信陸明修。

    “等等。”陸侯爺可不幹了,就這麼輕易的把人給放走了,他可吃了大虧。“今兒被念哥兒給打攪了,夫人都不想着要補償補償我?”陸侯爺聲音中隱約透出一絲委屈來,他理直氣壯的看着安然。

    安然臉色漸漸染上緋紅,說實話,她覺得今兒也着實對不住陸明修。

    不過今日陸明修回來,安然湊近了輕輕嗅了一下,沒有冰涼的水汽,想來陸侯爺自己解決了,並沒有沖涼水。

    罷罷罷,反正自己那些丟人的事,陸明修已經沒有不知道的了。

    故此安然輕輕點了點頭,用幾乎微不可查的聲音,道:“等改日念哥兒不在這兒……”

    這就是等於答應了!

    陸侯爺心中竊喜,面上卻是風輕雲淡的點了點頭,彷彿方纔提出“補償”的不是他。

    “母親——”念哥兒見安然總不過來,迷迷瞪瞪的叫她。

    安然忙過去哄着念哥兒,而陸侯爺也跟在她身後上了牀。

    念哥兒在兩個人中間的位置,自己被子蓋得好好的,努力睜着眼睛看着安然。他奶聲奶氣的童音中,還帶了一絲猶疑的問道:“母親,您不會不要我罷?”

    方纔他睡了之後,做了很可怕的夢。

    夢到母親以爲之前他聽青萍的話,對母親的態度不好,母親終於還是生氣了。不管他怎麼哭,母親都不要他了。

    安然知道他做噩夢了,忙柔聲安撫他道:“母親就在這兒呢,念哥兒乖乖睡。你放心,母親不走。我保證,你一睜開眼,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得了安然的保證,念哥兒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陸明修看着念哥兒眼角似乎猶自有淚痕,心不由也軟了。他伸手替念哥兒蓋好被子,吹了燈,閉上眼睛躺好。

    可是隻要他一閉上眼,眼前晃動的都是她的面龐、白嫩的胸脯,柔軟的腰肢……

    想着想着,他更加睡不着了。

    溫香軟玉在身邊卻不在懷的痛苦,他終於體會得透徹。

    ******

    陳府。

    今日是陳家迎娶六孃的日子,雖說陳家的根基在揚州,可是今日陳家也是張燈結綵、賓朋滿座。

    畢竟陳家在生意上還是有不少朋友,陳謙作爲陳家的嫡長子,未來是要繼承陳家的家業的。且他迎娶的是南安侯府的姑娘,在京中也稱得上是勳貴之家,且她的姐姐三姑娘是毅郡王府世子妃,她的妹妹九姑娘是平遠侯夫人。

    能跟這樣的人家攀上關係,對於陳家來說,可謂是一片光明。

    故此來奉承陳家的人也不在少數。

    六娘渾渾噩噩的別人攙扶着,如同提線木偶似得,跟陳謙拜了堂,被送入了洞房。

    來鬧洞房的人不少,隔着大紅的蓋頭,六娘也能感覺到來這些人們,跟她曾經接觸過的世家的貴婦們不同,笑聲尖銳又刺耳,語言粗俗不堪,倒是有幾個斯文的人,也被掩蓋在大笑聲之下。

    六娘緊緊的攥着拳頭,才染過的指甲,狠狠的扣到了手掌中。

    大紅的蓋頭被挑落,眼前陡然出現光明。

    她對上的,便是陳謙那張笑容滿面的臉。明明陳謙眼底眉梢都是喜悅,可六娘卻分明感受到,他眼底深藏的森然冷意。

    六娘很清楚,陳謙是恨她的。陳謙一定覺得,如果不是因爲她,他就能娶到六娘了。

    而周圍響起的則是整齊的抽氣聲。

    侯府的姑娘可真漂亮!即便在新嫁娘厚重的妝容下面,也難掩她嬌豔的容貌。

    恭維誇讚聲紛紛響起,六孃的神色幾乎沒有新嫁娘的嬌羞,可是她仍然低下了頭,不讓人瞧出她的端倪來。

    陳謙卻感受到她的不甘和木然。

    合巹酒端了上來,兩人一起喝了,又吃了餃子、紅棗花生等物,人才見見散去。

    好歹顧忌着她是侯府的姑娘,沒太敢鬧洞房。而陳謙還是要去前頭敬酒的,推脫不得。

    “我先去前頭敬酒,你先歇息罷。”陳謙在人前永遠是表現的完美,不肯落下話柄,在新婚之夜冷落妻子。畢竟六娘是下嫁,他敢當面輕慢六娘,恐怕他爹孃都不會同意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