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安然看着六娘,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只要安然願意幫她,她無論說什麼六娘都是情願的。

    故此六娘感恩戴德的看着安然,神色頗爲專注。“九妹吩咐便是,我一定照辦。”

    果然六娘是個識趣的。

    “請六姐過來之前,我已經跟祖母提過了,祖母雖是還沒準信,我想她會答應的罷。”安然想到最後太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樣,道:“只要祖母點了頭,父親那兒就好辦了。”

    六娘懸在空中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許。

    不過六娘想來敏銳,她沒聽到安然提到趙氏,心中未免不安。嫡母的意見自然也很重要,和離是要孃家人給撐腰的——

    “母親不會理會這件事。”安然一眼看穿了六孃的心思,淡淡的道:“你應該知道母親是怎樣的人,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母親自然不會找你麻煩。”

    六娘只好訕訕的笑。

    “如此勞九妹費心,我着實過意不去。”六娘討好的道。

    見安然連南安侯府長輩們都說服了,六娘在感動之餘,心中也覺得有些奇怪。九娘爲何要如此盡心盡力的幫她?竟連長輩處都已經打點好了。

    九娘又不是個好糊弄的,自己曾經對她做的那些事,想來她心中清楚,想到這兒,六娘愈發不安,只是不敢在安然面前表現出來。

    安然開口幫她,若是她還敢質疑的話,安然乾脆撒手不管,她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六娘連連答應下來,卻還沒等到安然說那件事。

    “若是和離的話,總要有些名堂纔是。否則名不正言不順,侯府顏面上不好看,祖母總要斟酌的。”安然道。

    這恐怕就是太夫人遲遲沒有肯定答覆的緣由罷!

    她總要想一個妥帖的理由纔行,不能讓南安侯府墮了面子。畢竟才嫁女一個多月就要和離,只會讓別人看笑話。

    無論如何,都是免不了風言風語的。

    六娘猛地點頭,這會兒安然說什麼都是對的,她只想要和離這個結果。

    “你覺得陳謙對許蕙如何?”安然突然問了六娘。

    安然才問出口,六娘愣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作答。“恐怕沒幾分真心實意罷?”六娘猶豫了片刻,道:“若是他真心喜歡許蕙,就不該把她帶入陳家,竟還在我才進門這樣敏感的時候。”

    才知道許蕙和陳謙的事情時,六娘是極度憤怒的。可是之後冷靜下來,她便發現了許多疑點。

    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怎麼忍心她受委屈?

    陳謙母子在南安侯府侃侃而談許蕙的身份,說她不能像個丫鬟被隨意處置了,只能先流掉孩子云雲。

    既是如此,許蕙作爲落魄的官宦之後,即便此刻陳謙爲了名利要先娶六娘,陳謙也能悄悄的把許蕙給安置了,好好的藏起來,六娘壓根不會發現。最起碼不會這麼快發現。

    拖上個一年半載,許蕙抱着庶長子回來,難道六娘還能硬撐着把人趕出去不成?

    陳謙的做法絕對有問題。只能說他對許蕙也沒有幾分憐愛之心。

    而且六娘遠遠的看着許蕙,總覺得她很像是一個人,如今在侯府見了九娘,才恍然,半垂着頭,只看側面,許蕙竟是有幾分像九孃的。

    想通了這點,六娘才意識道。歸根結底,她們兩個都是同樣的可憐人罷了,誰都沒有入了陳謙的眼。

    陳謙喜歡的還是九娘。

    九娘漂亮自是毋庸置疑,可六娘毫不誇張的說,也稱得上是美人,許蕙也生的不俗,可偏偏陳謙眼裏只有九娘。

    到底是求而不得的執念還是他認定非她不可?

    六娘頓悟後,反而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安然自是沒想到六娘又想了這麼多,只是確認了許蕙可利用。

    許蕙並不是個傻的,上一世她跟着陳謙,是有平妻的名分。當時她以官宦之女的身份,把安然死死的壓制着,安然這個嫡妻倒十分不顯眼。可現在不同了,她在陳謙那兒連個妾都不如。

    如今來看,若是她生下庶長子,至多也只能是個妾。這會兒她只能以丫鬟的身份,委身給陳謙。

    尤其六娘又是下嫁給陳謙,陳家總不會傻到在明面上跟南安侯府對着幹,還給許蕙平妻的身份罷!

    上一世能勾搭上陳謙並做了他平妻的人,安然不信她就甘於給人做妾?若是勳貴世家倒還罷了,還只是個皇商的妾想來許蕙不會甘心?

    “若是你能跟她見一面,未嘗不會有收穫。”安然看着六娘若有所思的模樣,緩緩的道:“到底還是要從這件事上提和離,若是她肯配合你,幫你一把就再好不過了。”

    六娘微愕。

    許蕙會幫她?因爲她,許蕙如今的而境遇更加慘淡,起碼有數年不能見人的,恐怕生下庶長子也難以給她貴妾的身份。

    她知道陳家留下了孩子,只是沒放到明面上說罷了。

    “恐怕有些難罷?”六娘試探着道:“我跟她雖然稱不上勢同水火,可也差不離了。”

    安然知道六娘擔心的,她微微勾起了脣角,道:“我相信許蕙是個聰明的人,知道怎樣纔是最好的選擇。”

    六娘還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安然哪裏對許蕙有這樣的信心。

    看到六娘眼神中的困惑,安然纔想起來六娘跟許蕙的接觸並不多,自己也是憑着前世對她的瞭解,才做了推論。思及此,安然清了清嗓子,道:“前幾日三姐派人去陳家,果然許蕙腹中的孩子還在,倒不知她們施了什麼針法,改變了脈象。”

    這是六娘意料之中的,她聽了並沒有多意外。

    “可陳家卻親口在祖母面前承諾了不要這個孩子,不讓庶長子生在前頭。”安然擡了擡眼,看着六娘,“若是一旦事發,南安侯府真的計較起來,這件事的責任會落到誰身上?”

    “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真相,只要有個替罪羊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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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安然說完,只見六娘眼前一亮。

    沒錯,陳家一定會把責任推到許蕙身上,儘管這樣看來有諸多疑點,許蕙卻也百口莫辯。

    “我知道了,多謝妹妹提點!”六娘真心實意的感謝,旋即她又想起一個問題。“她幫了我,又有什麼好處?”

    安然脣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六娘沒有由來看得心慌。

    她暗恨自己糊塗了,剩下的事本該自己處理妥當的,總不能事事都讓九娘安排妥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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