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十國帝王 >章四十四 相親 下
    從李從璟展示出的本事來看,他要贏這場射藝,方法有很多種,但他卻偏偏找了一種極度侮辱吳銘的方式,將吳銘的箭一支支射裂,這已經不單純是打臉,而是帶着鐵手套打臉。

    這場比試,無非較個高低,比出誰更有本事罷了,李從璟主動去惹吳靖忠父子,姿態如何大夥兒都看在眼裏。

    一場比鬥下來,張正本是墊底那一個,臉上最爲掛不住,但李從璟這麼一鬧,衆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他與吳銘的關係上去,沒人再去多想張正的失敗。張正眼神閃爍,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李從璟與吳銘的酒肆風波,如今魏州人盡皆知,張正也是瞭解的。

    “這個李從璟,倒是傲慢逼人得很。”張正心道,“卻是幫了我一個忙。”

    “狂妄小兒,竟敢如此囂張?!”吳靖忠怒急,但這話他卻不能當衆喊出來,是以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大好。不過他心裏想着:看你狂到幾時,且先讓你得意,數日後倒要看看你還能否如此乖張。

    李嗣源拉過李從璟,大聲誇讚,渾然不顧吳靖忠臉面。敬新磨慢悠悠喝茶,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較武的地方是個別院,那位任家小娘子沒有跟過來,比試完成之時,被管家耳語兩句的任圜,臉色數變,幾乎哭笑不得,不過因爲是背對衆人,大夥兒都沒看到他這個表情。只不過再轉身面對衆人時,他整個人都顯得輕鬆了許多。

    任圜拱手笑道:“敬公公,諸位,三道試題已去其二,結果如何三位公子不必介意,因爲這第三題纔是關鍵,若是第三題過了,前兩題便可不去考慮。”

    他這一席話,說得衆人云裏霧裏,每個人眼神都不善。按照任圜的意思,這前面耗去的時間,感情是你在逗我們玩兒?

    任圜有苦說不出,他自家女兒先前突然離家出走,迫不得已他想出了這麼一個三道題的主意,如此一來誰勝誰負一眼明瞭,少了他的選擇之難。但是現在,那碎女子竟然突然又跑回來了。

    要說放在尋常之家,事已至此,比完第三場,把優勝者定爲女婿就可以,但任圜早年喪妻,對這個女兒尤爲寵愛,在成親這件大事上,他不想肆意做主,之前是不得已而出題,現在女兒回來了,自然還是看女兒自己的主意比較好。

    作爲父親,只能讓一向溺愛的女兒有三個選擇,任圜已是自責不已,但皇命如此,他無法違逆。在此基礎上,只要女兒能高興,讓她有自主選擇的權利,他做父親的委屈些算什麼?

    任圜也知道自己此舉有違常理,連忙補救道:“這第三題,說來簡單,小女已在廳中恭候多時,三位公子前往一見,有此前兩題作爲基礎,小女意思在哪兒,此事便定下來了。”

    任圜話音落下,各家反應不同。

    吳靖忠父子和張憲父子面有喜色,因爲他們兩家在前面的比試中落了下風,輸給了李從璟。李嗣源當時就有些不高興,這意味着李從璟建立的優勢蕩然無存,倒是李從璟沒什麼表情。

    從內心說,他不是太在意。

    不過,若是真沒被選上,還是沒被人家小娘子看上,李從璟覺得真是沒有面子啊!

    這時候,他不由得想起前兩日遇到的那位百合髻小娘子,心道:過兩日讓老孃去打聽打聽,那位小娘子是誰家的千金——貌美,清新,看起來又知書達理,左右要聯姻,那小娘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也算有限選擇裏拔最優的了。

    一路思緒飄飛,李從璟等人隨任圜又回到了原先的客廳。

    按照之前的座位落下,衆人這便看到,簾子內小娘子還端坐在那裏。

    張正目不斜視,自顧自拿捏身份,秉承着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原則;吳銘看到張正的清高,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屑,暗罵了一聲傻-逼,對簾子內的小娘子微微一笑;李從璟往簾子那邊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李從璟眉頭皺起。

    簾子後的那人,雖然仍舊帶着面紗,裝扮也還是原先那副模樣,但李從璟明顯察覺到異樣,那覺得就像——換了一個人。

    隔着簾子,李從璟一眼之下看不真切,也不好盯着人家看。但射藝好的人眼神必定好,這和狙擊手眼睛好是一個道理,所以他發現了異樣,他不知吳銘是否有發現,畢竟隔着簾子又隔着紗巾,可能吳銘光顧着裝逼了。但李從璟分明覺得,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小娘子也在看着他,而且目光炯炯。

    “大概是幻覺。”李從璟收回目光的時候暗道,轉念一想,覺得不對,“我一向相信自己,也相信每時每刻的自己,既然我方纔覺得有異樣,那就一定有問題。”

    看向任圜。任圜舉止適意,但也好似有些不一樣……沒忍住,李從璟又往簾子裏看了一眼,這一下他刻意爲之,不同於之前隨意一瞥,這下看得真切,心裏不免一驚。

    怎麼這麼像之前那位百合髻任氏小娘子?!

    “這簡直沒有道理!”李從璟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產生幻覺了,難道是自己方纔希望聯姻對象是那小娘子,所以心生幻象?這心魔來的也太快了些……

    吳銘注意到李從璟老在往簾子那邊瞟,不由得冷笑,偏過身低聲譏諷道:“小子,老看也沒用,你得不到的!”

    李從璟納罕的偏過頭,滿臉“驚詫”道:“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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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吳銘冷哼,眼露不屑,“你也就能耍耍搶棒,這種細緻活,你做不來的。看好了,這小娘子肯定是我的!”

    李從璟“震驚”道:“你真的確定?”

    吳銘懶得再多說,丟下一句“走着瞧!”

    任圜在主座起身道:“任某不才,也是耕讀之家,小女打小也粗識文墨,這最後一題,三位公子各作詩一首,交由小女,小女會給出評語,評語上會表明態度,若是認可了誰,也會在評語中說明,三位公子,請。”

    李從璟三人齊齊起身,在任圜的示意下,到廳堂另一側,那裏已經擺下三張案桌,三人依次落座。

    寫詩實在是沒什麼需要多言的,張正自持書香門第,信心滿滿;吳銘自認爲最懂女人心,意態從容;倒是李從璟,雖然之前也多了不少書,但都是經世之作,寫詩,非他強項。

    簾卷春風,少頃,三人依次寫完。張正最先落筆,吳銘次之,李從璟最後。

    寫完,依次由任府僕役交給簾子後的小娘子,李從璟三人回到原來的位置落座。

    李嗣源關心的問李從璟,“從璟,這寫詩之道,你可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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