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十國帝王 >章八十四 一朝掌得天下權 我爲萬世開太平(3)
    (第三更。)

    李嗣源站起身來,乾坐着言談許久,他也有些乏,眼見時辰尚早,他笑着對李從璟等人道:“時辰尚早,就先歇息片刻,不過今日你三人估摸着得夜裏才能回去,新政之事還沒論,從璟你待會兒得好好說說,從榮、從厚稍後也要認真聽。”

    李從璟等三人無不稱是。

    興建學院的事,雖說沒有舊例可循,但與演武院到底有些想通的地方,有演武院的經驗,學院要建立起來不會太難。

    李嗣源讓敬新磨去弄了個投壺過來,他就在亭外拿着羽矢往壺裏丟,放鬆了半響,大抵是身上熱開了,李嗣源來了些興致,讓李從榮與李從厚過來,要考校他二人的武藝。

    李從厚興致盎然,他年少輕狂當先跳了出來,仰首挺胸道:“父親,先考校孩兒!”

    李嗣源讚了一聲,微眯的雙目一片慈祥,笑道:“看你這副模樣,便知你近來沒少下功夫,這是眼看你大兄歸來,想要藉機露一回臉?”

    李從厚擾頭嘿嘿直笑,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

    “既是如此,我便來考考你。”李嗣源讓敬新磨遞來橫刀,他就在敬新磨手裏拔出刀來,這位已經四年未上戰場的皇帝,此刻橫刀在手,便顯出豪氣萬里。

    李從厚一臉愕然,“父親要親自動手?”

    李嗣源看向他,如名將橫刀立馬,“來!”

    李從厚咬咬牙,接過橫刀,衝向李嗣源,他一刀橫斬過去,倒也頗有銳氣。

    李嗣源側身格擋,橫刀格開刀鋒,一腳側踹而出,正中李從厚胸前,將來勢洶洶的李從厚踢得後退數步。

    “再來!”李嗣源喝道。

    李從厚揮刀再上。

    李從璟與李從榮並肩站在場旁觀戰,後者搖頭,“三弟哪裏是父親對手,上回輸給孟松柏後,他苦練數月,今日怕是又免不得要垂頭喪氣。”

    李從璟笑道:“他雖天賦差些,卻肯花功夫,今日即使垂頭喪氣,明日也同樣生龍活虎。”

    李從榮看向李從璟,好奇道:“我前些時候聽過一句話:十萬軍中出霸王,霸王見秦王,也是繡花娘。以此形容大哥武藝登峯造極,當世無人能敵。大哥你給透個底,你的武藝到底到了何種境界?”

    李從璟啞然,“這種話聽聽也就算了,哪裏能當真?”

    兩人正說着話,李嗣源對李從厚的考校,或者說飽揍已經結束。不出所料,李從厚灰頭土臉的不說,正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李嗣源揉了李從厚腦袋一把,“別耷拉着腦袋,你大兄在你這個年紀,那也沒贏過我,你還想翻了天不成?”

    “那是大哥留了幾手。”李從厚說出一句讓李嗣源一腳踹出的話,不過他很快就跑到李從榮面前,把橫刀往對方手裏一遞,“二哥,該你了。”

    李從榮接過橫刀就要上前,李嗣源卻把眼一瞪,怒道:“你多大歲數的人了,也好意思跟我動手?”

    李從榮頓時一臉尷尬。

    李嗣源把橫刀交給李從璟,“試試你二弟的本事,看看有長進沒有。”

    李從璟接過橫刀,“長進肯定是有的。”

    兩人對面而立。

    李從榮腆着臉道:“大哥,要不你出五分力?”

    李從璟笑容和煦,“你確定?”

    李從榮立馬反悔,伸長脖子試探道:“要不大哥你就意思一下,出個三分力得了?”

    李從璟隨意道:“好。”

    李從榮深吸一口氣,看得出來,哪怕明知李從璟只用三分力,他也不敢不小心,臉上神色更是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終於,李從榮蓄好力氣,雙手握刀,猛地衝出,在近到李從璟面前的時候,舉起橫刀劈斬而下。

    李從璟直到刀鋒到了頭上,才側動腳步,右手持刀,看似輕描淡寫畫了個半圓,刀身拍在刀身上,刀身把刀身一直壓到了地上。

    一聲大喝,李從榮這纔將橫刀收回來。李從璟的橫刀上彷彿有千斤之力,壓制着他的橫刀難以脫身。眼見對方負手而立,如神仙臨世,李從榮用盡力氣,揮刀橫斬。

    這回李從璟腳步都未動,彷彿提前就知道李從榮會有這個動作一般,等對方的橫刀到了側面,他的橫刀已經等在那裏。

    嘭的一聲,李從榮手中的橫刀狠狠迴盪數寸,刀柄在他手中顫抖不停,彷彿要脫手飛出,驚得他心頭一跳。這一下之後,李從榮換了口氣,這纔再度揮出橫刀,由下而上撩向李從璟下肋。

    也不見李從璟有什麼動作,橫刀反握,輕輕一撥,李從榮手中刀就脫離了原本軌跡,遠遠“避開”了李從璟的身軀。

    這時候李從榮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他咬緊牙關,又連攻了數回,卻全都毫無建樹,別說逼李從璟出多少力,打完之後,他發現李從璟還站在原地,就像根本就沒動過一般。

    大口喘氣的李從榮滿臉汗水,他擺擺手,又撐着腰,邊退邊說:“不打了不打了,累死我了!”

    李從璟笑了笑,把刀還給過來的侍衛,“二弟不必氣餒,我雖未搶攻,卻也用了些力氣,你若上戰場

    ,尋常將領奈何你不得。”

    “果真?”李從榮滿眼將信將疑的神色。

    “臭小子,你大兄何時騙過你們了。”李嗣源招呼幾人回亭子,“只要不是碰到以勇猛著稱的悍將,不說勝,起碼應付得來。”

    李從厚神情亢奮的湊到李從璟面前,比自己贏了考校還高興,“大哥你快說說,你這身武藝到底怎麼來的,我何時才能像你一樣?”

    李從璟笑笑,還未說話,坐下的李嗣源已經道:“何時你征戰有十年,你也就能趕上你大兄一半了。”

    落座之後,李嗣源斂容道:“新政下一階段,說來動靜很大,實則不過是削藩削的徹底些而已,兵事之外的部分,說到底,是對前一階段的深化和細化。新政前面的部分,是對天下大局的大體改良,是給快枯死的莊稼澆水,是給快倒塌的房屋搭梁,是給快決堤的堤壩糊上泥巴,是將瀕死的人救活過來。凡事皆有過程,謀大事更需循序漸進,把瀕死之人救活之後,就得治其五臟六腑與四肢,讓人徹底康復,而新政下一階段,正是要做這樣的事。”

    李從璟頷首道:“如今天下大體安定,的確可稱已將瀕死之人救活,經得起各種醫治手段的折騰了。父親說的不錯,往下要做的事,是將新政深化與細化,也是真正傷筋動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場面。具體說來,前面四年,使得地方安定少了亂事,使得百姓有田有所耕,使得漕運再通洛陽,使得鹽鐵礦場都在運轉,使得商人賈貨不必擔心被搶掠,使得書生能讀書出仕,使得官吏都知道該做實事,而不是搜刮民間錢財來奉承朝廷。一言以蔽之,定下了社稷往前的基調,也收穫了相應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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