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相天下 >第九百四十章 不五常
    誰都沒有想到,面對劉振海的咄咄逼人,最先開口的不是楚流雲等人的落井下石,更不是秦漢等人以長輩的身份援助,同樣不是以趙錚朋友身份出手幫忙的秦舞天等人,反而是跟趙錚的母親李慧蘭,有着糾葛的洪門門主夫人,李苑念。

    別說其他人,就連趙錚看着她也滿腦子詫異。

    秦舞天方纔去頂樓,已經告訴了他,李苑念與自己的母親,很可能有很深的仇怨,而且這仇怨,就連她也無法化解。

    趙錚相信秦舞天,她不會欺騙自己,而且以她的智慧,絕對不會看錯李苑念提到自己母親時,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憤恨。

    所以,趙錚對於李苑唸的定義,是一個九成以上會成爲敵人的女子。

    然而,她在這個時候竟然說——這支簪子不錯,可否讓我看一下。

    被人對於這話不明所以,可趙錚再熟悉不過了。

    小學的時候,他曾經有一段時間,最討厭學習華文。在他看來,自己身爲一個華國人,本身就會說話語,你研究那麼深有什麼用,可以正常和人交流,會寫字也就可以了。

    還是她的母親,用了一種做遊戲的方式,啓迪,或者說培養他對於華文這方面的興趣,最終讓他愛上了祖國最偉大的文字,讓他最後考取了龍成大學的華文系,成爲了這一屆的才子。

    李慧蘭與他做的遊戲很簡單,隨便一個事物,連續用不同的華語,表達相同的意思。或者是,一句話,令人可以體會出不同的意思。

    這便是華文博大精深,魅力無限的所在。

    李苑念這句話說的是,這支簪子不錯,可否借我看看。

    不過,這分明只是封魔給劉悟雨雕刻的一朵玫瑰花木雕,是最普通的物件,且花枝處雕刻的極爲精細,有刺也有弧度。如果將它當成簪子呆在頭上,估計五分鐘就滿頭的小口子。

    這樣一件再普通不過的東西,身爲洪門門主夫人,本身又是能力極爲出衆,她竟然能夠認錯?

    所以,在場所有人都能夠立刻想到,她定然是這樣說,用來傳遞或者表達某種意思。

    在楚流雲等人看來,她也許是想落井下石,或者簡單爲難趙錚一下,先給自己出一口氣。

    但趙錚不同,當李苑念在這句話的某三個字,有極爲短暫的加重語氣,他就已經知曉了對方要傳遞的意思。

    這支簪子不錯,可否借我看看。

    簪子的簪,可以理解爲暫時。

    我,華國古時又說吾。

    看,也是視。

    那三個字連起來就是暫時無視,也就是無事的意思。

    劉振海以什麼逼迫自己,讓自己跳下坑中,便是劉空竹和劉悟雨,這兩個自己的愛徒。

    秦舞天最後離開的時候,也跟趙錚說過,楚流雲爲了能夠與洪門進一步合作,最後說給趙錚準備了一份大禮。

    “也許李苑念就是這樣知曉劉空竹二人的事情,然後在這個時候提醒自己,不要上當。”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趙錚就將對方這句話分析的極爲透徹,而且,他一點都不擔心對方是在給自己設下圈套,或者說是故意如此,想要趙錚身敗名裂。

    因爲這種文字遊戲,他只有在小時候跟自己的母親玩過。雖然如果說出來,所有人都能夠聽懂,可畢竟這是屬於他與母親兩個人的祕密,而且就連一些細節的處理,都跟母親當時一模一樣。

    “記得母親說過,全天下研究華國文字的人不知有多少,可這樣玩,而且連細節都一樣的,就只有一個人……”

    想到這裏,趙錚心神一震恍然,自然而然的將木雕玫瑰花遞給了李苑念。

    一般遞給人玫瑰花,沒有說遞給花枝或者花朵,大都是橫放傳遞。

    遞給人花朵,可能有損花朵。遞給人花枝末端,這是一種危險的不尊重的方式,就跟遞剪刀尖端衝向對方一樣。所以一般情況下,遞給人修剪好的鮮花時,大多橫放傳遞。

    以趙錚的自身修養,哪怕現在只是一朵普通的玫瑰花木雕,也應該注意到這些細節。可這一次,他卻手拿着玫瑰花花朵這一端,以花枝衝着李苑念遞給他。

    越是如此,楚流雲等人越是幸災樂禍。

    這樣的小細節,趙錚都與對方針鋒相對,這分明是要多豎立一個敵人嘛!

    不過,全場只有李苑念看出了一個小細節。

    花枝中有一個枝字,而趙錚遞過來的時候,好像被紮了一樣,稍稍向回收了一點點距離,這才遞給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

    向回,指的趙錚自己。而花枝的枝字,指的是知道。

    “我知道了。”

    這便是趙錚要傳遞給李苑唸的意思。

     

    ;哪怕從楚流雲與秦舞天那裏得到了那些信息,哪怕他們兩人全都證明,趙錚的母親李慧蘭,就是自己一直尋找的那個人,可她一直都不敢相信。

    直到如今,看到這一個小細節,她終於相信,趙錚的母親,正是自己一直尋找的那個人。

    “趙錚!”

    “媽!”

    秦舞天與陳縱歌的聲音同時響起。

    其他人看不出兩個人所要表達的意思,秦舞天詢問趙錚是否受委屈,而陳縱歌還是儘可能的化解上一輩的恩怨,不希望自己的母親爲難趙錚。

    只不過,對於兩人的關心,趙錚依舊沉默無語,李苑念則拿着木雕玫瑰花走了回去,用眼神示意寶貝兒子閉嘴。

    見狀,楚流雲等人更是認爲,趙錚與李苑念已經完成了一次,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夠知曉的交鋒。看樣子,好像是趙錚落了下風。

    越是如此,楚流雲等於趙錚有仇的人,心中便越是愉快。

    “趙大師,醞釀了這麼長的時間,不知道你準備對秦舞天小姐,說些什麼呢?”

    劉振海深得落井下石的三分韻味,趁勢而爲。

    “劉師傅,如果你腦子不好使,可以去五院看看,五院的精神科全國出名。”趙錚不屑道。

    “噌!”

    一句話,劉振海心頭的怒火立刻躥了上來。

    他方纔被趙錚毆打,原本就受了一定程度的傷。原本以爲自己抓住了趙錚的把柄,而且他也親口承認,二月二會前往青田劉家,就更證明了他受到了自己的鉗制。

    可是劉振海沒想到,趙錚到了這個時候,並沒有選擇絕對的妥協,反而依舊對自己不屑一顧。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自認爲很帥,可是趙錚卻脫下了他皇帝的新裝,讓衆人知曉,他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罷了。

    “趙錚!你……”

    “啪!”

    劉振海剛說了一個字,已經冷靜下來的趙錚,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巴掌,直接將他打蒙了。

    “方纔舞天已經說過了,不會將我們之間的情話讓你們聽去,這麼快就忘記了,這種智力……”

    趙錚眼中語氣中,滿是不屑。

    “用我的兩個寶貝徒弟性命威脅我,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無仁心,無義膽。”

    “我乃五品境界的風水師,你只不過是一名四品境界的風水師,大庭廣衆之下咄咄逼人,且直呼我姓名。要知道,學無先後達者爲先,毫無禮儀所在。”

    “當年你犯下大錯,跪在玄天館門口請我們衆人原諒。後我們大度,要你保證,今後一心爲善,可如今呢?你卻連兩個孩子都不放過,毫無信譽可言。”

    “儒家五常,仁義禮智信,你一條都不佔,你這個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不信的王八蛋,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無恥之徒,真真羞於與你爲伍!”趙錚厲聲道。

    “你……你血口噴人!你沒有證據!”

    劉振海只覺得氣血上涌,他強行將氣血壓制在胸口,努力的辯駁着。

    可他的努力,卻如同浮萍,風雨飄搖,毫無作用。

    當年他帶着人主動在玄天館開業的時候找茬,想要找個理由殺死趙錚,將劉空竹兄妹兩人斬草除根。被趙錚打倒跪倒在地,可是真是發生的事情,許多人都知曉。

    雖然他真的沒有被逼發下什麼誓言,這些純屬趙錚信口胡諏,可誰會站出來給他作證。

    再說,趙錚方纔爲何如此憤怒,爲什麼青田劉家要趙錚二月二,過生日的大喜日子前往那裏,明白要將喜事變成喪事,趙錚還是答應了?

    這定然是劉振海,或者說青田劉家抓住了趙錚的把柄,任劉振海如何解釋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我血口噴人?哼!”

    趙錚冷哼一聲,不屑道:“你要是敢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你們沒有謀害我的兩個愛徒,劉空竹還有劉悟雨,說你們只要做了就家破人亡,全家死絕。只要你敢說出這樣的保證,我當場給你磕頭認錯。”

    誓言!

    什麼是誓言,這個東西對一般人來說,就是撒謊的一個藉口罷了。

    不過,身爲風水師的劉振海可太知曉了。

    一般人之所以許多誓言對他們來說沒有用,是他們早就失去了先天的靈氣,自身氣場根本就無法得到天道的認可。

    但他們風水師不一樣,他只要敢這麼說,隨着氣場的波動,針對會給家族帶來深遠的影響。

    越是境界高深的風水師,越不能隨意發下誓言,這件事在玄學界,並非什麼祕密。

    趙錚用這句話直接堵住了他的嘴,捫心自問,雖然誓言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可是劉振海真的敢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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