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陳母的這頓罵，他生生受着，一聲不吭。
但是，陳母的話越說越多，且越來越難聽，他委實有些受不了。
然，陳柳夏的血再這樣流下去，只怕是要流乾了！
“阿姨，您罵我、打我都不要緊，但是現在，人命關天，如果您不簽字的話，柳夏連命都沒有了！”
畢竟跟過他一場，也是他曾經想要認真對待過的女人，到底還是不忍。
啪…
陳母重重打了顧啓航一個耳光，“顧啓航，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和你們顧家！”
顧啓航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生生受了這一耳光。
待陳母打完之後，他纔出聲道：“陳阿姨，您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這字總該簽了吧？”
“畢竟，柳夏的命在您手上呢…”
陳母又重重哭了好幾聲，纔拿過協議書來簽字。
簽完字之後，顧啓航把協議書交給醫生，這纔看向陳母。
“阿姨，在您打我這一巴掌之前，我沒有跟你說一件事，既然您剛纔已經打過了我，那麼，現在我可以說了。”
“因爲，我不再欠陳柳夏什麼了…”
頓了頓，用一種清冷而幽遠的目光看着陳母，緩緩道：“柳夏肚裏的孩子不是我的，您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等胚胎拿出來之後驗DNA。”
陳母已經受了一重打擊。
這會兒聽顧啓航這麼說完以後，整個人直接栽倒在了陳父懷裏，雙眼緊閉。
一動不動。
“老婆子…”
“阿姨…”
無論顧施用啓航和陳父怎麼叫她，她都是緊緊合着眼睛。
最好還是陳父急中生智，用力掐住了她的人中。
陳母一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緊緊揪着顧啓航的衣服，死活不肯撒手。
“啓航，你跟我說實話，柳夏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無菌服被她這麼一抓，立刻就起了褶皺，面對陳母通紅的雙眼，還有她眼底的不甘心，真相有些說不出口。
所以，在這一刻，顧啓航是猶豫的。
可是，很快，他就恢復正常，目光清澈的望着陳母，“阿姨，真的不是我的，不信等她醒了，您可以問她。”
陳母突然就推開了顧啓航的手，靠在陳父身上，失聲痛哭。
“老天，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
顧啓航從手術室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顧長河站在幽暗的暮色裏，一臉自責
他狠狠揪着自己的頭髮，惱恨自己的衝動。
看到兒子走過來的那一刻，就好似看到了一絲曙光，“啓航，怎麼樣了？”
一想到是他親手毀了自己的孫子，顧長河就不由得懊惱，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軟了好幾分。
顧啓航步伐有些沉重，原本，陳柳夏懷的孩子不是他的，讓他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可是這會兒，他又突然高興不起來了。
依着父親的性子，如果告訴他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還不知道他要怎麼報復陳家呢！
看在陳柳夏失去了子宮，還有陳家那樣的幫過顧家的份兒上，就這麼算了吧…
“爸，孩子的事兒您就別管了，反正我不想要這個孩子，陳柳夏也答應不會因爲孩子的事怪罪顧家，我跟她，就這麼散了吧…”
“以後不再有聯繫，就是對這段感情最好的記念。”
顧長河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兒子，“你這是…要跟柳夏散了？”
“孩子沒了，你就連她也不要了？”
其實，在顧長河看來，陳家在顧家最困難的時候幫過顧家，所以，於情於理，顧啓航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放棄陳家。
畢竟，顧家還沒有東山再起，雖然陳家也受了慕希辰的打壓，可是情況比顧家要好的多。
坦白說，如果不是閔玥玥失敗，他是萬萬不會考慮陳家這個後路的。
如今，閔玥玥失敗，眼看着沈薔薇和慕希辰就要結婚，而他卻還在失敗的谷底裏，哪能甘心？
失敗已成事實，可是，兒子不應該跟着他一起喫苦受累啊！
只要陳柳夏還喜歡着自己的兒子，就是顧家最大的後路。
不行！
他不能讓兒子丟掉這條路。
“啓航，我不管你現在心裏是怎麼想的，現在我只告訴你一件事：陳家是我們最後的退路，如果你不娶陳柳夏，我跟你沒完！”
“從現在起，我正式通知你：等柳夏身子大好了，我會立刻讓你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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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柳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麻藥的效力過去，小腹處撕扯般的疼，她躺在病牀上，無望的看着天花板。
孩子沒有了…
如她所願。
現在的結果是，不僅孩子沒有了，她的子宮也沒有了。
這一輩子，她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個女人，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叫什麼女人？
聽說，做了子宮摘除手術以後的女人會老的特別快…
還會有各種各樣的併發症。
比如皺紋…
比如皮膚失去彈性和光澤。
她無法想像那樣的自己是個什麼醜樣。
這一刻的她，就是一個活死人，除了還有心跳和呼吸之外，找不到半點生機。
陳母原是想狠狠罵她一頓的，可是一看女兒這模樣，又忍不住心疼，責備的話到了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
到了最後，抱着木偶般的女兒痛哭起來。
“我的傻女兒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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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清晨明媚的陽光落在未晞的露珠上，折射出無數星星點點，整個花園裏都是亮光。
唐念正在伺弄她養的芙蓉花，慕晉之則是在拿着花灑給花澆水。
露珠和水珠混雜在一起，晶亮亮的光芒使得整個花園又多了幾分生氣。
慕希辰已經起牀了，男人換好了衣服，拉開衣帽間的抽屜，看向睡眼惺忪坐在牀頭的薔薇。
“老婆，配哪條領帶好看？”
那個嫣然一笑，竟是比這屋外的陽光還要明媚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