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幽幽的照着世間萬物,也照着吳月的臉。
颯颯秋風吹過來,撩亂她的發,遮住了她的眼。
心酸嗎?
還是嫉妒?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看到沈木待魏晴好,她竟然連坐都坐不住。
剛纔病房裏的那一幕,說讓她完全無動於衷,那是假的。
那一幕讓她想起躺在沈木牀上的時候,那男人每次都要的又兇又猛,總是讓她腰痠背痛,完事以後,總是腰痠的厲害。
那人便一邊嘲笑她的體質弱,一邊把溫熱的大掌伸過來,放在她的腰上,輕輕替她揉着。
他的掌心很暖很熱,往她的腰上一放,便有一股熱流涌入體內,腰又酸又痛的感覺便好了很多,只不過,每次她都是太累,總是很快睡着,不知道那人替她揉了多長時間。
身爲主持人,必須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每次都要穿着高跟鞋出現在電視機鏡頭前,那個時候她沒什麼錢,買的鞋子也是比較低劣的那種,一場節目錄完,她的腳後跟上便全是血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的鞋都變成了特別軟的坡跟鞋,沒有特別高的跟,卻依然讓她很有氣質。
回想起從前種種,她突然覺得,沈木對她,似乎也沒有那麼壞。
可是…
他殺人的樣子好可怕!
開水瓶已經滿了,水溢出來,順着流淌了一地,直到腳上一疼,她才察覺自己走了神,急忙關掉水龍頭,脫下鞋襪去看自己的腳。
好在水比較少,沒有燙傷她,只是皮膚有些紅。
可那疼意卻是透過皮膚直直傳達到了心底。
好疼…
很快,她就落進一個寬厚緊實的懷抱裏,那人急切切的把她放到走廊裏的長椅上,去看她的腳。
從頭到尾,他沒有說一個字,可是落在她燙紅的皮膚上的指尖卻讓她心悸。
那是一種不同於平時的心跳,每一下都像是被拖住了似的,無法跳的那麼快,卻格外冗長。
他的指尖微涼,一直替她揉着燙紅的地方,輕的像是羽毛,卻深深拂在她的心上。
擡起眼睛看到是他的時候,她迅速抽回了自己的腳,放在長椅上,盡力躲閃着他。
“沈先生不是應該陪着魏小姐嗎?”
連她也不知道怎麼會冒出這樣一句酸不溜秋的話來。
甚至連眼睛都覺得酸澀不已,有淚光在她眼底慢慢凝聚,最後都被她嚥了下去。
其實,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是歡喜的,只不過…
他帶着魏晴過來,還讓魏晴挽着他的胳膊,生生把她所有的歡喜之情都壓了下去。
這會兒再見到他,除了喉頭髮酸之外,還多了一份厭惡。
剛剛捏過魏晴的腳,又來捏她的腳!!
呵呵…
她嫌髒!
沈木已經出來一會兒了,他並沒有打擾她,只是安靜的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看着,就想這麼靜靜的看她一會兒,哪知道,她竟然燙了腳。
如果不是她燙到腳,他還不知道自己竟然那麼着急這個女人,所以纔在情急之下衝了過來。
這會兒看到她對自己如避蛇蠍的舉動,立時就黑了臉。
這女人的心思果然是海底針啊,根本猜不透,在他跟前,她永遠都是一副可憐的委曲的模樣,可是在魏焱跟前的她,分明就是一個賢妻良母。
多麼可笑的諷刺啊!!
他沈木睡了兩年多的女人,心裏卻從來沒有他的半點位置。
該是說她太孤傲?
還是該說他犯賤?
放着大把的森林不要,偏偏要跟這個女人耗着,現如今才知道,他在她心目中沒有半點地位可言。
多麼好笑的笑話啊!
這個女人無時無刻不在用她的不情願來告訴他:跟你沈木在一起,我不情願!
畢竟跟他在一張牀上睡過兩年多,吳月對於他的脾氣多多少少還是瞭解一些的,聽他這般說話,頓時就從長椅上站了起來,赤着一隻腳走向開水間。
“我想我們沒什麼可說的,我先回去了,沈先生還是早點去陪您的新歡吧!”
在她看來,像沈木這樣的男人換女人就跟換衣服似的,昨天是她,今天是魏晴,明天不知道是誰,這樣的男人又怎麼會長情?
她慶幸自己的理智尚在,沒有愛上這個沒有心的男人。
剛一轉過身來,就被男人擋住了去路,那人站在她跟前,居高臨下一臉陰沉的看着她,“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你是我什麼人?”
說起來也真是可笑,他和吳月在一起那麼長的時間,可兩個人的交流卻是少的可憐,平時坐在一起,說話都不超過三句,反倒是分開以後的今天,竟然說了那麼多的話。
他甚至還從她的話裏聽出了那麼一絲酸溜溜的味道。
她這是喫醋了麼?
沈木不敢確定她是不是在喫味兒,但是有一點他非常不高興,就是她這麼親密的伺侯魏焱!
吳月惹不起他,便只有躲着,想從他身側的空隙裏鑽過去,哪知道那人快她一步,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
氣得吳月渾發抖,“沈先生,您女朋友很快就會過來,請您不要和我糾纏不清,我不想惹麻煩!”
坦白說,這陣子她在老家想了很多,無論是魏焱對她的好,還是沈木對她的好,她都有細細考量過,但是,她還是想不出個頭緒來。
沈木那個人太危險,如果真的跟他生活在一起,說不定哪天這個男人就會掐死她,何必?!
倒是魏焱,雖然沒有什麼大作爲,卻也不會想着掐死她,這麼平平淡淡的跟魏焱過一輩子,還是很不錯的。
但是,今天沈木的突然出現讓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特別是在看到他和魏晴手挽手的時候,總覺得那一幕格外刺眼。
他都有魏晴了,又跑到她這裏來獻什麼殷勤?!
特別是他還替魏晴揉腳!
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着他,整個臉都是皺在一起的,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好似她特別討厭他似的。
那一刻,男人的隱忍終於到了極限,“吳月,魏焱的命只剩下一個月了吧?”
“想讓他活着的話,你最好來求我!”
不待吳月開口,他便率先轉身,直接朝着電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