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墨把頭扭向老頭,老頭立刻戳着自己的鼻子,“就是我,咱們在踏雲山道觀見過一次!”
老頭說着,把臉上的蛤蟆鏡推到鼻尖上,露出他那雙左眼看天,右眼看地,極具標誌性的眼睛。
“我不認識他!”我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我當然記得這斜眼道士,拜他所賜,我差點沒了雙手,要用腳趾拿筷子喫飯。
朱子墨依舊面無表情,好像帶着一張假面,從圍裙裏拿出一隻毛筆,“店裏規矩,要是沒錢付賬,我必須取走你的陽壽。”
“哎哎哎,等下!貧道的陽壽如此金貴,不能浪費在這裏。”老道士急的吹鬍子瞪眼,身形一飄,挪到我身後。
我掏掏耳朵,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我只聽說過腎臟能買ipone,什麼時候陽壽也能當鈔票花。
“丫頭,你說你大老遠的來都來了,不會連幾百塊錢都捨不得吧。”
“我就想哪個殺千刀的把我騙來這裏,原來是你。”
我嫌棄的挪開一步,老道士又靠過來。
看他的表情是真的挺着急,估計塔雲山上穿的那身道袍都讓這個撲克臉的朱店長剝掉抵債,老頭現在全然都沒了當初清風道骨的模樣,站看就是一個十足的老叫花子。
“我從湘西一路走來秦嶺,足足走了一個月,盤纏用盡,便此處暫居。原本我靈魂出竅是想找我那幾個徒兒,卻也不知怎麼的就找到了你。現在想來,那都是緣分!”
“解釋那麼多幹嘛,朱店長,這老頭隨你處置,我先走了。”
我拍拍衣袖就想走人,老頭氣急敗壞的拉住我,從他穿着的那條阿羅褲裏掏出一塊木牌。
“你不想要這個了嗎?”
我厭惡的後退一步,根本不想接那塊髒兮兮的木牌,但木牌上雕刻的雙蛇花紋卻讓我挪不開視線。
要是沒猜認錯,木牌上的兩條蛇就是當日我在踏雲山上丟失那對蛇精母子。
我就想到底是誰偷走了我的黑瓦罐,果然是這臭道士乾的好事!
我氣的咬牙切齒,把贏湛給我的那張天地銀行地府通寶金卡塞進朱子墨手裏。
“刷卡!”
朱子墨這才露出一個職業性的微笑,“多謝惠顧。”
買完單,我伸手去抓那塊雙蛇木牌,老頭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慢着,我還沒喫飯。”
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行!”
老頭並不貪心,點了一碗牛肉麪就打發了。
我發現這家店裏的服務員全都長着一張和朱子墨相同的臉。
一開始我還懷疑是不是雙胞胎,當看見第七個朱子墨從廚房裏走出來,才驚覺這家餐廳大有問題。
老頭打了個飽嗝,“別看了,這間客棧不是接待活人的,那個朱子墨自然也不是人。不過你不用怕,他們只爲錢,不害人。你看我在這住了幾天,不還好好滴?”
“廢話少說,把東西給我。”我不耐煩的伸出手。
“給你可以,但你不能再把這玩意埋去塔雲山道觀裏了。助人爲樂是好事,助紂爲虐卻會遭天譴的!”老頭戴着墨鏡,我卻能感受到他那兩隻一上一下的眼睛似乎又同時回到中間嚴肅的看着我。
老頭把木牌拍在桌面上,“手給我,必須讓它們認主,纔不會害人。這對蛇精,就當是師父送給徒兒你的見面禮。”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指已經被老頭用牙籤戳破了。
血滴在木牌上後,立刻有兩條透明的條狀物從木牌裏飄出來,對我千恩萬謝的深鞠一躬又乖乖的飄回木塊中。
“我纔不當你徒弟!咱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兩不相欠!”
我起身就要離開,老頭死皮賴臉的跟在我身後。
“丫頭,咱們有三世師徒緣分,這輩子我註定要當你師父。”
“我呸!你前段時間不還說要殺了我給你那好徒兒景千夏報仇?”
“這事一言難盡,你再考慮考慮也行,不過師父我現在身無分文,你總應該接濟一下!”
正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被我攔下來,我怕這臭老頭繼續糾纏不休的跟上車,把口袋裏的三百人民幣塞給他。
“丫頭,什麼時候想通要砍手,記的來找我!師父我道號吳言。”
臥槽,這老頭還惦記着砍我雙手的事?
“伺機,去西山醫院,快點我趕時間。”我黑着臉重重關上車門,出租車揚長而去。
回到醫院已經傍晚了,耽擱了一下午,護士長很生氣,狠狠批評了我一頓,還懲罰我值夜班一星期。
我心裏暗罵,護士長根本就是借題發飆,明天就是七夕節,她自己想去過情人節就把我當墊背的。
反過來想想,我又覺得七夕節加班挺好的,起碼有藉口不和贏湛在一起。
一想到最近幾次見面的時
候,贏湛對我越來越過分,渾身上下哪裏都被他摸過了,我心裏就又恨又羞,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出所料,七夕那天晚上剛過十二點,一雙溫熱的大手就從身後摟住了我的腰。
“有沒有想我?”耳邊傳來一陣充滿誘惑的磁性嗓音。
贏湛的長髮如簾般垂在我的眼前,貼在我的脖子上。
“死鬼,沒看見我在上班?”
“夫人放心,沒人看得見我。”
這貨越發得寸進尺,竟然在預見臺就把手伸到我的白大褂裏。
“麻煩你尊重一下白衣天使好嗎?”我推開他,把領口的扣子全部扣起來。
贏湛不悅,如畫的臉龐蒙上一層薄霜,“那好,我們去開房。”
“我姨媽來了。”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我簡直就要被氣瘋了,完全搞不懂這糉子的腦袋裏除了啪啪啪還有些什麼?
“今天是七夕,牛郎織女都在今天鵲橋相會。你捨得冷落我?”
贏湛往我手裏塞了一枚帶着血絲的羊脂白玉,玉佩觸手冰涼,周邊的悶熱立刻就被驅散,連蚊蟲都不敢靠近。
我故意扯開話題,“這塊玉一看就價值連城,花了不少錢吧。”
贏湛眉目清俊如刀削斧鑿的臉孔這才露出一個淡淡的弧度,深情的望着我,“你喜歡就好。不枉我跑去無字碑下面,把這塊玉從武則天嘴巴里摳出來。”
“你說什麼?”我立刻炸毛了,“這是女王武則天嘴裏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