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校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孩子是不是想燒了這棟樓?”
“想要燒樓大可以把汽油潑在樓道里,想她這樣潑在草坪上,只能燒燬這一帶的雜草。”
我隨口說出話,突然讓我的腦海中閃出一個關鍵的線索。
我找了一個塑料袋把地上植物灰燼裝進去,給羅飛打了個電話。
“喂,是羅警官嘛?我這裏有一點東西又要麻煩你拿去做個檢驗了。”
打完電話沒多久,寂靜的夜幕就被一長串刺耳的警笛聲打破。
一輛警車和一輛救護停在我們面前。
羅飛急匆匆的下車,見張雨欣失去知覺,立刻指揮醫護人員將她送上救護車。
“王小姐,辛苦辛苦。沒想到這個張雨欣這麼背,又撞上了邪門事。”
“今晚的事情是有些奇怪。能不能讓救護車送去西山醫院,我在那裏實習,方便照顧。”
“一句話,王小姐在我沒啥不放心的。”
“還有麻煩手銬借我用一下。”
我把羅飛別在皮帶上的手銬取下,把張雨欣的手和擔架拷在一起。
羅飛投給我一個莫名的眼神,我聳聳肩,“這樣安全點。”
“哦哦,還是王小姐想的周到。”
羅飛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估計是認爲女鬼還會藉機附身在張雨欣身上。
救護車平緩的向西山醫院方向行駛,我和羅飛乘坐警車跟在救護車後面。
子夜時分,郊區的馬路上幾乎沒什麼人,連車子都很少看見。
嶄新的救護車開得很快,羅飛那輛老掉牙的警車根本跟不住,一連熄火兩次,好不容易發動,救護車早就被我們甩了。
四下無人,潤物無聲,這樣的開車環境很容易讓人產生睏意。
羅飛打了個哈欠,大概是怕駕駛途中睡着,索性找和我聊天。
“剛纔電話裏,你說要我幫你檢驗什麼?”
我從包包裏把那個裝着草灰的塑料袋拿出來,“我猜,張雨欣放火應該是想要燒掉什麼東西,我在燒焦的地面上找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估計她想毀掉的東西已經燒成灰了。”
“明白了,你是說那個附在張雨欣身上的女鬼想要燒掉的東西吧。”羅飛說出女鬼二字的時候壓低了聲音。
大概是怕應徵了“夜裏喊鬼就會撞鬼”的老話,羅飛裝作不經意的把車窗都關上了。
我發現他的小動作,別過頭偷笑。
突然想起來這件案子追到現在,撞鬼的人見到不少,可我好像還沒親眼見到過那個傳說中的女鬼。
甚至,連一點鬼氣都沒有感應到!
羅飛一邊開車一邊說着無聊的冷笑話,我望着車窗外迅速從我眼前掠過的一排排路燈,漸漸有些神遊。
路上很空,每次到路口信號燈黃跳紅的時候,羅飛擔心停車時又會熄火,都會一腳油門快速衝過去。
眼前的這個路口也是相同情況,羅飛又要故技重施,可他剛用力踩下油門,車身就猛烈的顛簸了一下。
車子底盤還刮出了一陣難聽的噪音,好像壓到了什麼東西。
羅飛猛地急剎車,嚇得滿頭大汗,拼命解釋:“剛纔路前面明明就沒人,怎麼會?”
“別,萬一……咱們還是打電話報警比較妥當。”
“你不就是警察嗎?”我扔給他一個白眼。
“好吧,我也下去看看。”羅飛戰戰兢兢的打開車門,鑽出去。
憑藉着昏暗的路燈,我們一起檢查了車身底部,發現保險槓上確實出現了幾道明顯的劃痕。
距離我們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個白色的人影以一種詭異的扭曲姿勢倒在地上,遠遠看過去像是缺了一條腿,腦袋好像也被壓的變了形。
“糟糕!我真的撞到人了!”
羅飛心驚膽戰的跟在我身後。
“你、你沒事吧?”
羅飛試探的喊了一聲,那人毫無反應,羅飛的面色更加難看。
醫院實習的時候,我見過好幾起車禍的病患,此時的心理素質要比羅飛強上許多。
我深吸了一口氣,大着膽子抓住那人的衣服,想讓傷患平躺。
碰到那人之後,我才反應過來,手指上的觸感竟不是布料,而是一種硬邦邦的紙質感。
“羅飛,你來看,”我叫了他一聲。
“他是不是已經…死了?”羅飛似乎在逃避,嚇得說話都不利索。
我把地上壓扁的人形物塞進羅飛懷裏,嚇得他差點尿崩,不顧大老爺們的形象,尖叫跳腳。
“怕什麼,你壓到的不過是個紙人。”
“啊
?紙人?”
羅飛這才鎮定下來,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躺地上的人形物,“靠!誰那麼缺德,把紙人亂扔在馬路上。”
“我怎麼知道,行了,沒撞到人咱們就快走吧。”
那隻紙人被碾壓的幾乎破碎,但他的面部卻保持着栩栩如生的樣子,柳葉眉,細長眼,臉頰上抹了兩團腮紅,薄薄的嘴角微微上翹,還被故意畫出了那種極其恭敬的神態。
眼前的紙人似乎和尋常人家燒給祖先的那種紙人找不出任何不同,但它被碾壓的缺胳臂少腿,在橙黃的燈光下還映照出那種恭敬僵硬的表情,就顯得極其怪異了。
估計羅飛也被這隻紙人嚇得渾身發毛,趕緊扭過頭往警車那邊走,嘴裏嘀嘀咕咕的好像還在念着什麼佛經。
之後的行駛過程中,羅飛學乖了,不管有車沒車,是紅燈還是綠燈,都只保持六十碼勻速。
西山醫院在公路的最末,需要圍着西山繞行很大一圈才能抵達,山道修葺的很馬虎,連路燈都是三三兩兩的,隔了老遠纔會出現第二個路燈。
我望着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睡眼朦朧,轉過最後一個彎道的時候,一個詭異的白色人影突然闖入了我的視線。
那人影臉上兩團血一樣的腮紅,缺了一條胳臂,歪歪扭扭的站在路燈下,正是剛纔被我們碾壓過去的那個紙人!
可那個紙人應該被留在據此五公里之外的公路上,不可能出現在我們面前?
“羅飛!”
“有什麼事嗎?”
一個轉頭,我再看向那個路燈下,紙人已經不在哪裏了。
“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在我的狐疑中,警車已經到達西山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