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着,卻不敢停下腳步。
走到這裏,下水道又恢復了又窄又矮,需要跪爬行走的一段。
但只要繼續爬七八分鐘,我就能離開這個骯髒、該死的下水管。
“王元宵,你聽見的嘛?”滿是塵埃的下水道里傳來了羅飛的聲音。
聲音悶悶的,在空洞的下水道里撞出了好幾次迴音。
我一激動,眼眶就紅了,他們應該也發現繩子斷了,才擔心我。
“我沒事,我很快就能上來——”
“不,你別動!抓個東西靠邊站,立刻!”
羅飛的聲音又傳來,顯得非常焦急。
“好!”
我遲疑了半秒不太明白羅飛是什麼意思。
但羅飛身爲組長,每個指示都有他的用意,不會沒事找事。
下水道里沒有可以抓住的東西,我只能用力貼着滑膩膩的管道壁上,手上和背上沾滿了黏糊糊的不明物體。
“抓好了沒?待會——”
“轟隆隆——”
羅飛還想叮囑些什麼,從另一處下水道中噴薄而出的污水就把他的聲音淹沒了!
“靠!”
這是我罵出的最後一句話,接着我就被眼前噴涌而出的海量污水衝了出去。
這種感覺就好像胸口被拳王阿里狠狠的揍了一拳,疼得我齜牙咧嘴,身體還被擊飛,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落回地上。
我知道下水道里隨時都會有污水排出,但我從來沒想過會突然涌入的如此之多!
污水幾乎填滿了整個管道,在蜿蜒複雜的下水道中激流不斷。
我彷彿一片落在海中的樹葉,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聽天由命!
有好幾次我都差點要被淹死,就算偶爾吸到了一點空氣,鼻子裏也會跟着嗆進半口腥臭的液體。
等這麼多的污水逐漸平息,我也不知被衝到了那裏?
與剛纔那些狹窄的下水道不同,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十來米高的巨型下水管道,管道上每隔十來米就會連接一處其他管道的出水口,宛若一個用鋼筋和螺絲造出的地下迷宮,讓我分不出東南西北。
這個管道可能是這一地區所有排水管最終通向的終點,也就是說隨時可能再來一波像剛纔那麼大的污水組成的巨浪!
我從一大推漂浮在污水中的垃圾裏站起來,這裏空間大終於能站直身子,發現腦袋已經被水流撞的有些七暈八素。
身上攜帶的便攜式攝像機和耳機早就浸水失靈了,厚厚的潛水服也不知被什麼東西勾破了幾個大口子。
我有點感謝羅飛和墨白的堅持,要是他們由着我穿自己衣服下來,估計現在我的身上早就被劃出了幾道血口。
傷口一旦浸泡到污水,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慶幸了沒兩秒,我又傷腦經了。
我應該已經被那一撥巨大的污水衝到了很遠的地方。
墨白和羅飛他們能找到我嗎?
還是我應該想辦法自救?
一大推的設想填滿了我的腦袋,連一個球形物體撞到了我的小腿上都沒注意,還嫌棄的用膝蓋頂了頂,把那東西頂遠。
“啊!”被我膝蓋頂到的物體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嚎叫,緊接着一頭埋進水裏,不見了。
眼角的餘光讓我看見,剛纔被水流撞到我膝蓋上的,應該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哪一顆王萍的人頭!
此時,水面上除了冒出幾個氣泡,就只映出了我被水紋扭曲過的倒影。
人頭在我面前出現過兩次,每一次都逃走了。
我有預感,人頭好像很怕我!
人頭怕我的這一認知,又燃起了我心中對那一千塊錢的渴望!
或許,這筆錢我可以賺到。
看了眼周圍,這裏的下水管道里,五花八門的垃圾因有盡有,角落裏還卡着一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也不知是怎麼被扔進來的。
我撿了幾根自行車車輪上的鋼絲,扭成一根粗大的鐵棍做武器,亦步亦趨的向人頭消失的方向走過去。
走了沒兩步,我身上莫名一涼,感覺有一道詭異的視線好像正在哪裏看着我。
污水面上,一隻2.5L的可樂瓶出現了異樣,其他瓶子都水波逐流,唯獨這一隻像是被什麼抓着固定在水面上。
我大着膽子走過去,發現那顆人頭就躲在可樂瓶身後,偷偷的看着我!
可能是被水泡了許久,人頭上的皮膚已經白的接近透明,兩隻瞪大的眼睛從黏在臉上的溼頭髮裏露出來,乍一眼看去驚悚至極!
發現我靠近,人頭又想沉入水底。
可這回我不會再它在逃走,踩着水花就衝上去。
而人頭在這裏確實也無處可逃,水面上漂浮了太多垃圾,無論它游到哪裏,都會把浮在水面上的垃圾擠到兩側。
我只要跟着垃圾移動的軌跡,就能清楚知道人頭移動的方向。
人頭甩不掉我,開始慌了,加快了移動速度。
甚至有些慌不擇路,七彎八拐的漸漸把我帶入一個攔着鐵柵欄的死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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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哼哼,看你還能往哪跑!”
估計是外婆遺傳給我的神婆基因發揮了作用,現在我看見人頭已經沒剛纔那麼害怕了,只當成一張會移動的活體人民幣。
一想到即將到手的十張毛爺爺,我的內心就無法控制興奮起來。
人頭無路可逃轉過腦袋,怨念的對我擠出一個笑。
我儘量無視身體發出的毛骨悚然的警告,老鷹抓小雞一般像那人頭撲過去!
人頭尖叫一聲,沉入水底,可爲時已晚,我一腳丫子猛地踩上去,用腳趾牢牢夾住了人頭上的頭髮。
我是又激動又害怕,伸手到水裏把腳下的人頭摸上來,大氣都不敢出。
終於,人頭在我的掌控下浮出水面。
但我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內心的驚恐尖叫着把手裏血肉模糊的東西給扔了出去!
“啊啊!”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儼然被嚇傻了。
我撈出來的不是王萍被電梯夾斷的人頭,而是一具被水浸泡腐爛的一整具屍骸。
屍骸半浮在水面上,以極度扭曲的姿態向我飄過來,我不由自主的向後挪了些,爬起來瘋了一般向來時的方向逃跑。
一邊跑一邊吐!
這是另一個人的屍骸,而屍骸上的五官已經被人殘忍的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