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思考一邊摘下黃泉樹上的樹葉。
這些樹都跟成精似得,每摘下一片,它們都會可憐巴巴的“哎呦”慘叫一聲,樹葉上也會流出更多的液體,好似它們的眼淚。
“這些夠嗎?”
“足矣。”
贏湛接過黃泉樹葉,擡手就扔進水中。
兇河裏的水立刻沸騰起來,幾百只鬼手都迫不及待的去爭搶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些樹葉。
但這混亂的場面,也只維持了不到三十秒,水面上的鬼手和樹葉就都消失了。
“黃泉樹葉,每個月圓之夜的黎明瞭摘取,它們會以第一個報出姓名並且摘下葉片的人爲主人,故此只有你採摘的黃泉樹葉才能將枉死鬼帶去投胎。”贏湛牽着我的手,耐心解釋。
我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的這一大片植物,就是地獄的神樹黃泉樹,“若是別人摘了黃泉樹葉呢?”
贏湛笑而不語,親手摘下一片樹葉,那樹葉離開枝幹的瞬間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變成了一簇粉末。
“竟然死了。”我有些惋惜。
“今後每個月圓之夜,都會有許多鬼魂從枉死城趕來這裏,用高價換取黃泉樹葉。夫人若想自力更生,用現代人的話就是找份工作,這份營生利益頗豐很適合你,還能延綿子孫後代。”
我心內譁然,販賣黃泉樹葉這種事情,何止是利益頗豐,根本就是暴利,是壟斷行業好嗎?
我不接受就是個傻瓜,可我要是接受了,不就又等同於被贏湛三個手指捏田螺,抓的死死了嗎?
我的理想是成爲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服務的是活人,從沒想還能與死人做買賣。
贏湛以爲我被利益打動,刀削斧鑿般完美的面孔上啜着得意,“夫人可考慮好了?”
“恩,考慮好了!”我擠出一個貪心的微笑,“黃泉樹葉的生意我要做,但是成爲醫生的夢想,我也不會放棄。”
贏湛的嘴角在我意料之中的微微抽動,笑的十分危險,“夫人不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知道,但我可以。”
“那麼自信?”
贏湛居高臨下的晲着我,把我擒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內,而我壓根也沒想過逃跑。
我差不多已經知道怎麼安撫贏湛的逆鱗了。
“因爲我是大名鼎鼎的贏夫人嘛!”我大着膽子去拖贏湛修長乾淨的手指,撒嬌似得搖了搖。
贏湛好看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深意,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消失了,但我能感覺到他沒有生氣。
“馬屁拍的還不到位。”
“我知道啦!”
我忍着大腿的痠麻努力踮起腳尖,在贏湛英俊的側臉用力“啵……”了一下,“謝謝夫君!”
太陽完全從東方升起了,絢麗的金色光芒投射在贏湛的身後,勾勒出一具修長完美的男性剪影。
贏湛揉了揉我的頭髮,修長的手臂優雅揮舞,堆積在岸邊的金銀珠寶便聽話的飛入他寬大的長袖中。
揹着光,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我能夠猜到他的臉上此刻一定是對我又愛又恨。
我愉悅的跟上去,爲自己的機智點三十二個贊。
剛邁開步子,大腿上的韌帶就跟斷了似得,痠疼的我直冒冷汗。
“多運動運動就習慣了。”
贏湛輕描淡寫的口吻,讓我的臉頰紅的好像快要滴出血來。
一聲輕呼,贏湛動作嫺熟的將我公主抱起來,大步流星的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百餘步,我無意間往贏湛的背後看了眼,那片鬱鬱蔥蔥的黃泉樹已經消失了,彷彿連那條流淌了幾百年的兇河也淡出了視線。
“往後,村子裏的人會以爲兇河干涸消失了,你要再去那裏,只要在山上喊一聲自己的名字即刻進入栽培黃泉樹的結界中。”贏湛見我睡眼惺忪,平穩的加快了腳步。
家門口,三道骨骼特異的身影在院子裏排排站,焦急的等着我們。
毛鬍子和龍蝦仔的頭上都頂着兩個裝滿水的大水桶,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淋溼,在陽光下反射着油膩膩的光,就好像兩條暴曬中的鹹魚。
也不知是贏湛讓他們體罰的,還是他們主動體罰。
贏湛抱着我從三人面前經過,冷漠的命令,“從現在起,這個家裏的一隻蒼蠅都不能放出去。”
“是,主人!”毛鬍子放水桶,炯炯有神的眼睛裏冒出了誓死看守的決心。
我滿頭黑線,嘀咕,“我又不是罪犯!”
贏湛沒搭理我,抱着我穿堂入室,纔將我放下來。
一落地,我的雙腳又開始不爭氣的打顫,只能扶着牆做到牀上。
真奇怪,以前也不是沒
被贏湛狠狠索取過,更加過分的都經歷過,也沒有雙腿虛軟到現在這種站都站不穩的程度。
難道我的體質有那麼差?
小深跟着我們進屋,從他烏溜溜的圓眼睛裏能讀出,小傢伙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對我說。
就是礙於贏湛的淫威,纔不敢造次,小深又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難受的它坐立不安。
贏湛見我們母子兩個擠眉弄眼,半天也沒搞明白對方的意思,又好氣又好笑,“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小深吐了吐性子,畏懼的把長脖子往後縮了縮,有些拿不定主意,“孃親說過這件事不能讓爹爹知道。”
“哦?”贏湛疏朗眉頭,不滿蹙起。
我不動聲色的對小深搖搖頭,它也目色堅定的對我點點,從寬扁的蛇吻中說出的話卻讓我差點突出一口老血。
“因爲爹爹要是知道我和孃親說了和墨叔叔有關的事情,肯定會生氣的,所以小深打死都不會說的!”小深說完,視死如歸的把脖子扭到一側,還對我眨眨眼睛。
我太高估小深的智慧了,都說了小深雖然是個妖,可它的心理年齡就跟十來歲的小孩子差不多。
我怎麼能奢望,讓一個小孩子守口如瓶,尤其是在贏湛這個亦正亦邪,男女通喫,不怒自威的妖孽的逼問下。
甚至,贏湛都沒有使出任何“逼問”的手段。
我只覺得房間裏突然冒出了一朵烏雲籠罩在我的頭頂,天雷滾滾!
“墨叔叔,叫的可真親熱。”贏湛煙波流轉,戲虐的停留在我驚愕的臉上,讓我一陣心驚。
一般來說,贏湛和我在房間時,都會把小深收回木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