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繫着秦玉郎給我紅繩的手腕,心想,既然我的愛人贏湛給我的紅線消失了,我不愛的這個秦玉郎繫着的紅線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李珂睡得很死,不用管她。我的左手上有秦玉郎綁着的紅線,只要紅線還在,我就插翅難飛。而復活儀式裏的血液如果停止輸送,秦玉郎他們也會懷疑。”說到這,我頓了頓,鼓起勇氣,“唯一的辦法,就是留下我的左手,在左手血液流乾之前,逃出這裏。”
東叔大驚失色,“什麼?你要我切掉你的左手?你會變成殘廢的!”
我沉默着點點頭,咬住下脣,“我只有一個要求,下手快點。”
“好,聽你的!”
東叔死的時候雖然只是個少年,卻從小飼養鬥雞爲生,膽子很大一點都不怕血,所以在短暫的驚愕後,他立刻拿起掛在牆上的那把有三道血槽的血霽,拔掉刀鞘,一步一頓的走向我。
“準備好了沒?”他和我一樣緊張,青色的腦門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我不敢看泛着寒光的刀鋒,緊緊閉上眼睛,“開始吧!”
“好!我數到三就切下來。”東叔緊了緊手中血霽,扎開馬步,氣沉丹田。
“一!”
“二!”
隨着東叔的聲音,我害怕的呼吸都停住了,安慰自己砍頭不過是碗大的傷疤,砍掉手還沒有碗大。
再說,孔張的屍體農場應該還能爲我再種植出一條手臂。
痛只是暫時的,我必須活下去!
王元宵,別怕!不用害怕的!
“三!”
東叔猛地掄起血霽,刀身上凜冽的寒光折射在我的眼睛上,可斷臂之痛卻遲遲沒有傳來。
我等的滿頭大汗,整個人都要虛脫了,膽戰心驚的睜開眼睛。
“怎麼還不切?”
眼前,東叔不見了,另一個道頎長挺拔的人影屹立在我面前。
冷峻的臉上,帶着與贏湛發怒時同樣的寒意,幾乎要將我凍傷。
“祭品要保持完整性,你最好別耍花樣。”
自殘這種事情要是被贏湛發現,他一定會用令人羞恥的方式好好調教我。
我知道贏湛和黃小影不是同一個人,可他們長得如此相似,我情不自禁的在黃小影身上去尋找贏湛的影子。
“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黃小影背對着我,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的踩住了地上的一條麻繩。
這條繩子是東叔上吊是用的,被踩住時,繩子痛苦的扭曲成一團,不問可知東叔一定是附身在這條麻繩上了。
“你太像贏湛了。”我情不自禁的嘆息。
“呃!”
黃小影毫無徵兆的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光滑的額頭上爆出一根青筋,冷冽的眸子裏瀰漫出一股肅殺的危險氣息。
我被掐的不能呼吸,不明白他爲何突然之間就生氣了。
不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麼?
怎麼我遇到的男人,才都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特麼老孃長得就那麼不招人疼惜麼?
“最後警告你,我最憎恨的,就是有人說我像他。”黃小影說完,鬆開了掐住我脖子的手。
我的脖子上留下了五枚手指按出的烏青,這說明要不是念在我是重要祭品,黃小影絕對會認真的掐死我。
“李珂。”黃小影沉聲,口氣十分不悅。
李珂還在睡夢中,聽見聲音,十萬火急的跳起來,連頭髮都來不及梳理。
“在,影大人,您什麼時候來的?”
她的頸椎已經完全恢復了,脖子上也看不見麻繩勒出的淤青,從她驚慌失措的表情看來,似乎沒察覺東叔勒死過她一次的實事。
李珂怎麼能睡得那麼死?
難道也和墨白一樣,患有嗜睡症?
但兩者的症狀看着卻又不是完全相同,起碼黃小影叫李珂名字時,她會立刻醒來。
墨白的症狀可是怎麼都叫不醒的。
“我站在這裏很久了,你制皮的手藝一點長進都沒有,被人殺死都不知道。”黃小影對李珂的態度沒有對我的態度惡劣。
想必,他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怨恨我,而怨恨我的原因,明顯就是我和贏湛的關係。
我還能清除的記得他扔掉贏湛給我的那根肋骨時候,臉上的窮兇極惡的表情。
現今肋骨已經回到了我的身邊,可萬萬不能再被他發現了。
這是贏湛身體的一部分,也是贏湛留給我的最重要東西!
李珂敬畏的緊縮肩膀,支支吾吾的解釋,“那個,您也知道,穿着別人的皮是沒有隻知覺的,我已經四天沒有睡覺了……”
“廢話少說,把這根繩子拿出去燒了。”黃小影鬆開腳,地上的麻繩即刻像蛇一般扭到一旁似乎是想逃跑。
李珂徒手將繩子抓住,捏成一團,走出去。
“見過家主!”走出沉重的鐵門時,李珂看見秦玉郎走進來,恭敬推到一邊將通道讓出來。
秦玉郎穿着一套喜慶的紅色的馬褂,豔紅的色調將他的缺乏血色的臉孔的映襯的更爲蒼白。
我的腦海中立刻聯想起電視裏播放過的那種死人與死人之間,真正的冥婚。
秦玉郎的身體非常瘦削,走起路來就像一隻瘦骨嶙峋的貓。
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銀色的鋼圈,應該是用來固定他的腦袋不會再從脖子上掉下來。
估計就是爲了弄這個鋼圈,發生外來者入侵事件,他纔會姍姍來遲。
“別做傻事了,你的一舉一動我在監控裏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還有,你以爲逃出這個房間就能自由了,別癡心妄想。”
秦玉郎整理了一下他繡着金線的紅綢立領,以掩飾他脖子上的鋼圈,輕蔑的晲着我。
我回答不上來,只能低着頭沉默。
經過了兩個多小時,我大腿上的傷口出現了血液凝結的現象。
他們給我喝的補藥裏,不僅能加速生產紅血球,連帶着白血球也一起劇增,我的癒合能力從都沒有這樣好過。
秦玉郎用手指插入我大腿上的傷口,一陣攪動,那些癒合的皮肉又被硬生生的撕扯開,一些暗紅色的血液先從傷口滲出,緊接着更加新鮮的如紅石榴汁般泊泊涌出。
我疼的一陣悶哼,腦門上的汗滴到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