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看着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孔,不知應該點頭還是搖頭,只能一瞬不瞬的睜大眼表示我的堅定。
“我對你改觀了,王元宵,你其實挺有趣的。”
“呼!嚇死我了!”
我拍拍小心肝,有些懷疑這個枉死城主是不是一個精分。
“明人不說暗話,我可以放那些參與營救你的枉死鬼們轉世投胎,作爲回報,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瀾滄似乎是爲了引誘我,又變化出了贏湛的臉孔,被我一掌推開。
贏湛是我最深的思念,也是我最深的痛,我沒辦法從仿冒品身上得到安慰。
“你想和我做交易?”
“你可以這樣認爲。我有一個體弱多病的義弟,因爲許多年前我做了一件錯事,他一直不願意再見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去說服他。”
“你做了什麼錯事?”
“我扔掉了他的孩子。”
“靠!咱們能不能換一個交易?”
“不行。”
“那你爲何偏偏找我去當說客?”
我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瀾滄卻發出了充滿信心的笑聲,“我那個義弟長得過於貌美,六界中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只要看到了他都會心動。我想找的是說客,而不是爛桃花。可你不同,你的心裏只有贏湛,所以我可以放心讓我去。換句話說,我那個義弟被稱作生命之母也不爲過,若是你再想見到你的夫君,或許只能依靠他了。”
我聽完一陣沉思,前半句我聽懂了,後半句我聽得似懂非懂。
這話裏的意思,莫非是我可能再也看不到贏湛了?
笑話,贏湛從不騙我,他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瀾滄又往我手心裏塞了一隻藍色鈴鐺,只是這個鈴鐺晃動的時候卻不會發出聲音,而是吐出一顆顆氣泡。
他將我帶到了海底,那隻鈴鐺就是供我在海底呼吸用的。
我大概能理解那句生命之母的意思了,海洋從遠古時期就是第一個孕育出生命的地方,人類也是從海洋裏的單細胞生物進化而成。
而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位於四海交接的最深處,像是一片非常原始的海底叢林。
不過這個叢林裏的植被都長得極其碩大,連魚類都是最大體積的。
“就是這裏。”瀾滄在一株伸長在海底的巨大的花苞前停下腳步。
這株花苞差不多有兩層樓那麼高大,花瓣共有七片緊緊收攏在一起,每一片的色澤都不同宛如絢麗的彩虹。
“義弟乃是四海之主,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只是他身體虛弱不能離開花苞,所以你只能等到花苞綻放時才能看見他。”滄瀾看着那一株花苞,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惋惜。
“也是你害他變成這樣的嗎?”
滄瀾沒有回答,但我預感他方纔可能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我暗暗想,又將人家孩子扔掉,又害人家生染重病,四海之主沒有殺掉你已經不錯了,竟然還指望他原諒你,見你?
簡直癡人做夢!
受過文化公司的藝人培訓,我能將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很好。
站了一會兒,滄瀾望了眼從海面上折射下來的月光,“花苞要綻放了,我必須離開,不然你也見不到他。”
“溢熙,我替他取名的。”
“那他的夫人呢?”
“他從未有過女人。”
我努力理解着“從未有過女人”的含義。
沒有過女人,這位四海之主是如何有孩子的?
還沒想通這個問題,滄瀾的身影就消失在這片海水深林之外。
此時,月亮的力量使得潮水急速下降,大片大片的月亮像是碎銀子般傾斜在這片海牀上。
無數海底植被上都被披上了美輪美奐的反光,就連偶爾有過的大魚,它們優美的魚鰭上也像是鍍了銀一般閃閃發光。
那一株巨大的花苞感受到月光的召喚,從根部往上顫抖到了花尖,我彷彿聞見了一股濃烈的花香,味道像極了文化大廈裏Rose Lee培育的那盆玫瑰的芬芳。
細細品味卻又發現這香味比玫瑰花香更加醇厚,宛若已經釀出了蜜,香甜沁人。
漸漸的,我看見花苞悄悄的舒展開,本以爲只有七片的花瓣展開後竟是一層又一層,精美有序的排列着。
等待花苞完全綻放,那個本來出現花心的位置居然伸出了一雙手。
那是一雙染上月色後晶瑩剔透的修長手臂,連接在一副寬大的肩膀上。
我揉了揉眼睛,沒錯,在花心中並不是居住着一個男人,而是生長着一個男人。
男人有着一頭海水般色澤的發,纖細柔軟,隨着流動的海水漂浮不定。
他高舉雙臂,修長的脖子也高高昂起,像是對着月亮膜拜,狹長的眼眸緊閉着拖出一條精美的眼線,鼻樑高挺,嘴脣豐厚,下巴輪廓分明。
總體來說這是一張得十分妖冶的男性面孔,但距離滄瀾所說的“六界中無論是男子
還是女子只要看到了他都會心動”還是差了些距離。
這位四海之主的腰部以下都和花心緊密的生長在一起,幾乎分不清哪裏是腿哪裏是花心,就好像這二者原本就是融爲一體的。
我不禁想用花仙子來形容他,但一想到眼前的男人是權傾天下的四海之主,我看向他的目光就不由變得崇拜起來。
對着月亮三拜九叩之後,這位名叫溢熙的四海之主才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似乎具有某種魔力,水藍色的瞳仁清澈的不染一絲凡塵,輕輕的看你一看似乎就能勾走你的魂魄。
我的呼吸莫名的緊促起來,這才相信滄瀾之話所言非虛。
不過,比起這樣妖異的臉孔我更加中意贏湛冷峻孤傲的表情。
想起贏湛,我心底涌出了一種堅定的被治癒的力量,再看溢熙的那雙藍眼睛,就似乎不再對其魂牽夢繞了。
“你好,我叫王元宵。”
溢熙站在十來米高的花心中央,居高零下的望着我,我有點尷尬的自我介紹。
花心像是升降電梯一般,隨着溢熙的意念,向我站立的位置緩緩移動。
卻沒有移動到我面前,而是保留了三米左右的距離。
近看之下,溢熙的臉更加攝魂奪魄,尤其被他凝視的時候,呼吸都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