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顆心猛地掉到了嗓子眼,屏着呼吸去摸贏湛的鼻息,指尖上冰涼冰涼的,贏湛俊挺的鼻子下一點氣息都不剩。
他的脖子裏似乎出現了一些青紫色的痕跡,我拉開他的衣領,駭然發現,他的身體上居然佈滿了屍斑。
“不好,公子的成年禮提前了!”青嬰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接過贏湛手中的繮繩,控制住馬車。
“給我說清楚,什麼成年禮,難道你看不出贏湛已經斷氣了!”我急的眼淚都涌了出來,一顆顆滾燙的淚珠滴落在贏湛的臉頰上。
青嬰沒好氣的對我吼道:“和你說不清楚!你要是真那麼關心公子,就不該在這種關鍵時候還吸公子的血!”
“你是說,贏湛給我喝了他的血,才死的?”我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爲何總是要我看見心愛之人,失去生命的模樣?
現世中,我和贏湛違反天條,所以受到天譴。
可這一世,我和他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發生,贏湛怎還會因我而死。
“別把死字掛在嘴邊,只要在子夜之前趕回王府,公子就不會有事的!駕!”青嬰還不留情的抽打着拉車的棗紅馬。
等我們回到王府,距離子夜只剩下半柱香的時間,青嬰擡起贏湛就往屋子裏衝。
王府裏的下人都是肉眼凡胎,見公子滿臉屍瘢漂浮在空中,都嚇得尖叫連連。
我跌跌撞撞的跟過去,看見青嬰將贏湛擡入了位於王府最西側,那個永遠都曬不到太陽的房間。
房間裏放着一口用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棺材,四周陰刻着數不清的冥文,一眼看去說不出的詭異!
青嬰將贏湛放進棺材,就擡起棺材板將四個角都用木釘定死。
我攔住她,“你想做什麼,你說過贏湛沒死!”
青嬰推開我,如忠犬般守護在棺材前:“公子如果沒有告訴你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就說明,你不配知道。不過,爲了你一個妖女得罪了大良造公孫起,我替公子覺得不值。”
談話間,月亮已經上升到夜幕中最正中的位置,子夜來臨了。
青嬰拿出了三個香爐,各自點上了一支香。
嫋嫋青煙剛剛升騰到半空,一個青面獠牙的鬼影就聞着煙霧的氣息從緊閉的房門後面穿過來。
這種場面我真是聞所未聞!
小時候,我跟着外婆見到的鬼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沒有一隻鬼像這隻鬼這般行爲鬼祟的。
這是一個男鬼,他來這裏的目的令人匪夷所思。
不是來報仇,也不是貪圖房間裏的祭品,而是像倒進席夢大牀一樣撲進了棺材裏!
我根本來不及阻攔,那個鬼魂就全部鑽進贏湛所在的棺材裏了。
對此,青嬰表示不以爲然,還按住我,不讓我靠近棺材。
“你再多嘴,打擾了公子的成年禮,休怪我將你趕出去!”青嬰威脅的伸出長指甲,在我眼前轉動手指。
我雖然一頭霧水,卻也只能點頭。
那個男鬼在棺材裏待了幾秒鐘,就鑽了出來,不知又飄去了哪兒。
之後,又出現了七八個女鬼,燕環肥瘦各種姿色,她們跟排隊上車一樣,挨個的都鑽進了贏湛的棺材裏。
我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這些鬼再弄什麼名堂。
緊接着,更多的鬼魂尋着從房間裏彌散出去的煙霧尋到這裏,甚至爲了進入贏湛的棺材,排起了長龍。
這個房間終年不見眼光本來就陰寒的很,同一時間聚集了那麼多的鬼魂,更是冷的呼吸都結出了冰霧。
直到青嬰點燃的三炷香完全燒完,這些鬼才散去。
“你現在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回事了吧?”我再也忍不住了。
這些鬼和贏湛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們對贏湛對了什麼,贏湛到底是死是活?
青嬰被我的口氣怔住了,“這些鬼都是來借東西給公子的。”
“借了什麼?”
“一口氣。只有在子夜開始的一個是時辰裏,不斷有陰氣進入公子的身體,才能完成這個成人禮。”
青花說道這裏,猛然停住,看向棺材。
我也跟着看過去,就聽見靜謐的空間裏突然傳來的一聲悶悶的“咔咔”聲,好似骨頭被踩斷的聲音。
又像是有人在棺材裏放了一把質量欠佳的鞭炮。
“起作用了!”青花聽到這詭異的聲音,激動的跪在地上,似乎是再祈禱。
棺材裏的怪聲音,總共響起了兩白零六下,這個數字與我在學過的成年人骨骼的總數吻合。
那聲音聽來確實也挺像是骨折的聲音,可我想象不出,全身兩白領六塊骨頭一起骨折是怎樣一種體驗。
又過了一會兒,棺材裏傳出了一聲低沉的呼吸聲,像是有人從噩夢中驚醒!
“公子!”青嬰激動的爬到棺材周圍,伸了半個頭到板材裏,兩秒鐘後又把頭拔出來,起身掀開棺材蓋。
我驚愕的考進棺材,心情複雜,試探的叫了一聲,“贏湛?”
棺材裏的呼吸聲確實是存在的,而且平緩有力。
“不許直呼本王名諱。”贏湛的聲音乍得從棺材裏響起來。
一隻手抓住了棺材邊緣,撐起了身體,贏湛如畫卷般精美絕倫的臉龐從棺材裏探出來,對着我莞爾一笑。
這樣的笑我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看見過,明明分開了只有短暫的半夜,卻遙遠的像是度過了漫長的兩千年。
我剋制不住喜悅的心情,撲進了棺材,勾住了贏湛的脖子。
貼着他健碩的胸口,我能清楚聽見猛烈的心跳聲和他比我稍稍高出一些的體溫。
“你嚇死我了!”我真想一拳揍在他臉上,拳頭卻被他寬大溫暖的掌心一把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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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贏湛戲虐的看着我,墨色的瞳孔中印出我憋紅的眼眶,“怎麼,手不痛了?”
“痛!”我才說了一個字,眼淚就沒出息的奪眶而出。
“笨女人。”贏湛抱着我,跨出棺材。
他給青嬰使了個眼色,青嬰就識趣的化作一團青煙消失。
房間裏,只剩下緊緊抱在一起的我們。
哭了一陣,我被贏湛看得小路亂跳,有些難爲情,“放我下去。”
“不放。”贏湛推開大門,當着一羣下人的面,將我抱在懷裏一路走向他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