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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不能回頭

    這一刻,我明白了,贏湛給我戴上的鎖鏈,在鑄造的時候滴入了他的血液,所以只要他割破自己的皮膚,就會出現了血液相吸的現象,由血液帶領他來找到我。

    秦玉郎看着那些快速靠近的火把,嚇得臉都發白了,就算他知道贏湛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可身份的極大差異和這些年在宮中養成了的奴性,讓他理所當然的對贏湛的身份感到懼怕。

    “遭了,我們跑不掉了,他們不僅有船,還有馬匹,咱們只有一雙腳沒希望了!”秦玉郎剛跨出小木屋,就被遠方傳來的高喊聲嚇得腿骨一軟,跪在地上。

    我一把將他拽起來,“走水路!”

    “水?!不行,我不會游泳!”秦玉郎連連擺手,似乎已經做好了束手就擒的準備。

    我看來的直來氣,想將他拽進河裏,緋虞是個行動派,已經一腳揣在秦玉郎蹲着的屁股上,將他揣進了波濤滾滾的兇河之中。

    晚上的風很大,寬闊的河面上不時卷出半米來高的浪花,這對我們水族來說不算什麼,對於人類來說卻已經是大洪了,秦玉郎在水面撲騰了沒兩下,就被個浪花吞沒。

    我也跟着跳進兇河,一雙鋒利冰冷的視線準確無誤的捕捉住我的背影,似乎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緋虞一口咬住秦玉郎的袖子將他拖到水面上,艱難的叫我:“別猶豫了,再不遊就逃不掉了!”

    “你逃不掉的!”贏湛清冽的嗓音鼓動着我的耳膜。

    我奮力划着水讓身體遠離他,整顆心卻無可避控制想要向他靠攏。

    不可以回頭,絕對不能回頭!

    我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

    “咚!”我一頭扎進水裏,贏湛的低沉蘊怒的嗓音被水紋流動的聲音隔絕,讓我能少許好過一些。

    緋虞在前方領路,我毫無頭緒的跟在她身後。

    不知遊了多久,久到我在也感受不到從水面上傳來的划槳的波紋,久到濛濛的月光被明晃晃的太陽光取代,我們纔在河流中央停下腳步。

    我們現在所在的河流早已出了咸陽城,一些異族的旗幟在遙遠的山邊迎風招展。

    這樣的場景曾幾何時我到也曾見過,似乎是前往北冥的途中才看見的,緋虞是這次逃亡的領路人,她毫不猶豫的選擇將我們帶去那個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一定要去北冥嗎?”潛意識裏,我不想再給北冥鯤惹麻煩,我脖子上的鎖鏈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會引來贏湛的追捕。

    緋虞擡着下巴,娟秀的眉頭在眉心擰成了一個結,“不然你還有地方去嗎?我聽說北冥大人都收你做義女了,女兒有困難找義父幫忙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況且,北冥大人那麼助人爲樂,一定不會拒絕我們。”

    我當然知道北冥鯤這個爛好人不會拒絕我們,我心裏的疙瘩是欠了北冥鯤太多次,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

    算上幫秦玉郎易容的那次,北冥鯤已經幫過我三次,俗話說事不過三,我再怎麼厚臉皮也沒辦法理所當然的去找他死四次。

    可事實卻是,我和北冥鯤之間的緣分,只深不淺。

    就在我想辦法另尋出路的時候,北冥鯤不知從哪裏溜達好一圈,回北冥的途中遇見了我們。

    聽完緋虞一長串添油加醋的概括,北冥鯤二話不說就張開雙臂邀請我們去北冥居住。

    有了這尊大仙帶路,原本需要半個月的水路,短短半日就走完了。

    秦玉郎從沒有試過在水面上漂浮的感覺,只覺得眼冒晶星,嚇昏過去好幾次,到了北冥的陸地上已然變成了軟腳蝦。

    “兩位美女住西廂,小夥子就住東廂。”北冥鯤將我們領到一個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四合院,比劃着。

    四合院裏只有兩個房間可以住人,剩下還有兩間,分別是廚房和一件拴着大鎖鏈的黑屋子。

    “北冥大人,您把房間都讓給我們,您住哪呀?”緋虞每次看向北冥鯤,臉蛋都會變的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北冥鯤撩了把亂糟糟的前劉海,豁然道:“以天爲被地爲牀。”

    “我做慣了下人,晚上睡廚房就好了,不用睡房間的。”秦玉郎聽見緋虞喊北冥鯤爲大人,知道他的身份在我們之上,受寵若驚之餘萬萬不敢接受。

    說着,就拖着還在滴水的身子自顧自的往廚房走去。

    但他走了沒幾步,就被北冥鯤又拽了回來,推進了東廂的那雙竹子編制出的房門,“你們都是我乾女兒的客人,怎能怠慢?”

    “哇塞,北冥大人真是太帥了!”

    看着北冥鯤帥氣的將秦玉郎反鎖在屋子裏,緋虞又長出了心形眼開始發花癡。

    “乾女兒,你過來一下。”安頓了好我們,北冥鯤神祕兮

    兮的衝我招手。

    我走過去,“幹嘛?”

    “把這個穿上。”北冥鯤拿出一件輕若蟬翼的紗衣。

    我接過一看,發現這件紗衣根本不是用針線織出來的,而是一塊鱗片極輕極小的魚皮。

    拿在手上一點分量都沒有,穿上身卻可以驅寒散熱,神奇的很。

    “這件衣服?”

    “這件衣服是義父從龍宮裏借來的,你穿着這件衣服就相當於隨時隨地處在一個封閉的結界之中,那個人也就找不到你了。”北冥鯤對別人的好總是體貼入微。

    對上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我心中裂開的傷口似乎被輕柔的抹上了一層溫暖,微不足道,卻讓我無比的安心。

    或許是我目睹了至親至愛之人的死,所以在我的內心深處一直渴望被親人照顧、疼愛。

    “謝謝義父。”我感到鼻子酸酸的。

    用北冥鯤的溫柔去彌補遠離贏湛的傷痕,這或許是很卑鄙的事情,可我沒辦法推開北冥鯤的溫馨,也沒辦法離開這樣類似家的地方。

    “北冥大人對你那麼好,看得我都要喫醋了!”緋虞圍着我轉了一圈,羨慕的大眼睛直冒光。

    我故意捉弄她,“要不我和乾爹說說,把你也收做義女算了!”

    “不要不要!本泥鰍纔不要做什麼義女呢。”緋虞說道最後幾個字,忽然羞澀的別過臉。

    我戳戳她的肩膀,“不做義女,你想做什麼?難不成是我的義母啊?”

    “你——!”緋虞被我說破了心思,撿了塊石頭就要捶我。

    我們吵吵嚷嚷的跑到河邊,先後跳下去,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在這樣的歡笑聲中被暫時抹去了。

    我儘量不再去想那個孤獨的男人,晚上也剋制着不去夢見他。

    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感到無與倫比的寂寞,心裏似乎缺了一大塊……

    這樣安逸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便是十日,如北冥鯤所說,贏湛失去了我的音訊。

    秦玉郎在也在這裏生活的很安穩,北冥鯤嘴上沒有說,實則卻將他當做了徒弟一般教導。

    不僅叫他寫字繪畫,還同意爲他去皇宮給婉美人傳信。

    秦玉郎度過了幾年黑暗的宮僕生涯,對於現在的生活非常珍惜,如海綿一般吸收着我們傳授給他的知識,可他唯一學不會的,就是游泳。

    彷彿那天緋虞將他摔下河的那一腳,在他小小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怖回憶。

    “北冥大人,您能將這張畫也一同帶給我母親嗎?”秦玉郎靦腆的從身後掏出一塊絲綢。

    絲綢上畫着許多山脈、河流和房舍,說這是一副山水畫倒不如說這是一副十分精細的地貌圖。

    北冥鯤看了一眼絲綢,眼角溢出幾許詫異:“這畫的是我大北冥的地貌圖?”

    “是!”秦玉郎紅着臉,點頭如搗蒜,“我想讓母親知道我生活在這樣如詩如畫又與世無爭的地方。”

    學了一段時間論語,這小子說話居然也四個四個字的文縐縐起來。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上帶着的紅色珊瑚鐲子,秦玉郎已經走上正道,是不是暗示着我也應該回到屬於我的那個年代?

    “包在我身上!”北冥鯤將絲綢摺好,收入懷中拍了兩下。

    他今天就要啓程前往咸陽,去給環美人送信,我打算等他回來就用紅珊瑚鐲子打開時空隧道,回到兩千年之後,希望我回去之後,歷史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能健康平安的活着。

    “緋虞姑娘,你爲何不跟着北冥大人一同去?”秦玉郎望着緋虞的背影,緋虞卻看着北冥鯤遠去的背影。

    “啪!”緋虞不客氣賞了秦玉郎一個毛栗子,“你懂什麼?”

    “你懂麼?”秦玉郎捂着腦袋上的大包,扭頭問我。

    我想了一下,“有時候,短暫的分別也是幸福的,爲了更好地重聚。”

    原本計劃3日就從咸陽返回北冥的北冥鯤,一直過去了七日都沒有音訊。

    我漸漸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就連粗線條的緋虞都整日徘徊在院門外,憂心忡忡。

    終於,在等了漫長的半個月之後,北冥鯤帶着婉美人的書信和傷痕累累的身體出現在竹屋外。

    當時正值深夜,若不是緋虞眼尖發現了北冥鯤身後早就凝結成黑色的血液,他還在扛着,不願讓我們知道。

    從血液乾涸變暗的狀態可以看出,北冥鯤受傷的時間至少已經過去了十來天,很有可能從他第一天進入皇宮就遭到了別人的襲擊。

    而我隱隱察覺,襲擊他的那個人就是贏湛派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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