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楚音輕手輕腳的下了榻披衣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就看到一臉擔憂的靜康,蹙着眉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靜康支支吾吾的說她也不是太清楚,只是一行人又突然折返了回來,說要今夜留宿在靜雲庵,明日再走,她擔心陸楚音再遇到聖上發生什麼矛盾就特意偷偷來告訴陸楚音,讓她明日早課裝病不必出門了,就在自己屋子裏呆着,等人走了她再來告訴陸楚音。
陸楚音心中滿是感激,謝過靜康之後靜康便走了。
陸楚音將門關上,卻是沒有再摸回榻上,而是躡手躡腳的走到了窗下的妝奩之前,將將坐下就聽見榻上的阮流君輕聲問她:“你要出門嗎?”
陸楚音嚇了一跳,掩着突突跳的胸口回過頭來噓聲道:“許姐姐醒了啊?嚇死我了……”又問:“是我吵醒許姐姐了嗎?”
“沒有,醒了之後沒睡着。”阮流君也下了榻,將那桌上的燈燭點亮移到了陸楚音的妝奩上,問道:“是要……去見他嗎?”
那曳曳的燭光映着菱花鏡中一張白生生的臉,陸楚音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個機會得來不易,我自是不能辜負了裴迎真大哥的苦心。”又想起裴迎真囑咐過她,不要將阮流君牽扯進來,轉身拉住阮流君的手又道:“許姐姐不必擔心我,還是快些去休息吧,都這樣晚了。”
阮流君便也沒有再問,看她轉過身對着鏡子裏左看右看的整理自己的儀容,擔憂的自語道:“這樣會不會太素了不好看?”
阮流君想了想,轉身從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了一支白色絨花的簪子走到陸楚音的身後替她細細的將發挽起道:“你既是要裝作不知情的前去探望,便不要妝扮了,深夜匆忙起身是來不及梳妝的。”阮流君只將她的發鬆松用絨花簪子挽上,對着鏡子瞧了瞧她,她一張白淨的小臉配着絨花又憔悴又可人憐,“這樣就很好。”
陸楚音在鏡子裏看她,心中說不出的酸楚與感動,她輕輕握着阮流君涼冰冰的手指低聲問她,“許姐姐……可覺得我變壞了?”她如今功於心計,大概再不是從前的陸楚音了。
阮流君攏了攏她額前的碎髮,淡聲對她道:“變好變壞都不重要,只要這些能讓你過的好一些,我雖不能幫上你的忙,但會支持你做的任何決定。”
陸楚音眼眶難以抑制的紅了紅,她忙低下頭去笑了笑,轉身抱了一下阮流君,嘆聲道:“許姐姐這樣好的人,也只有裴迎真大哥配得上。”她擡頭看着阮流君,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我若將來當真做了皇后,就讓許姐姐的兒子做太子好不好?”
阮流君嚇了一跳,忙捂住她的嘴低聲道:“你胡說什麼呢!萬一被人聽到可怎麼好。”
陸楚音在她的手掌下笑了笑,拉開她的手起身道:“我走了,許姐姐快去休息吧。”
阮流君看着她出了房門,在那房間裏站了片刻,見彈幕裏亂成了一片——
咖啡加奶不加糖:我曹!陸楚音這話很有深意啊!會不會是將來……裴迎真輔佐的是自己的兒子??他和主播的兒子???
來看裴迎真:我擦?我真的兒子??我真的攝政王是這麼來的?
今天裴迎真來了嗎:不可能吧……皇帝也是傻?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分不清?之前猜測陸楚音會懷上李雲飛的孩子,給皇帝帶綠帽子還有點可行性,裴迎真的兒子就太誇張了……只是她隨口一說吧,大家不要這麼激動。
最愛病嬌變態:這也太狗血了吧……況且主播會同意?她不願意跟自己的親身骨肉分離吧?千萬不要這樣啊,不然感覺會虐……
宅鬥萌:只要不是皇帝渣渣的兒子當太子我就爽!
阮流君被彈幕裏的猜測說的心裏長了草一般,也再睡不着,便聽着彈幕裏的要求買了一個天眼開到陸楚音那裏。
她在屋子裏心慌意亂,也就乾脆披了衣服出了房門,往聞人安那裏去了,想去看一看裴迎真在做什麼。
靜雲庵中不好留宿這樣多的男人,便只留下了聞人安和裴迎真和一個隨從,其餘的都在山門外過夜。
聞人安也被安置在最靠外的佛堂中,隨從就守在佛堂門外。
兩人回來的匆忙披風都未曾解去,裴迎真將被褥替聞人安鋪置好,剛剛要退出去,就聽隨從在外喝了一聲:“誰!”
外面就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聞人安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就見隨從似乎追着一個人,他便和裴迎真快步走到了佛堂門前。
那隨從正好扣住那鬼祟人影的肩膀,聞人安就聽到一聲嬌怯的低呼聲,熟悉的讓他心頭一跳,忙道:“別傷她!”還沒等裴迎真上前,他已率先一步跨了出去。
裴迎真站在那門口看着他快步前去的背影不易察覺的勾了勾脣角,才慢慢的跟了過去。
果然,那隨從按在地上的正是一臉驚慌窘迫的陸楚音。
她在地上掙扎了一下,鬆鬆挽着的發早就散了開,白色絨花的簪子掉在地上,她看了一眼聞人安又轉過頭去。
“鬆開她。”聞人安喝那隨從退開,剛彎腰想將陸楚音扶起來,陸楚音已經像受驚的兔子一般站起身,轉身就想跑。
卻被那隨從橫臂攔了住。
她僵在那裏,就聽聞人安在她身後問道:“你是來找朕的?”
陸楚音背對着他不答話。
聞人安走到她背後語氣是冰冷的,又對她道:“朕在問你話,轉過身來。”
陸楚音在那原地僵了一會兒,終是慢慢的轉過身去,卻低垂着頭。
聞人安看不清她的臉,心中是說不清的情緒,她將話說的那樣絕,卻又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回答朕。”聞人安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迫她擡起頭,才發現她眼睛紅着,將哭未哭,便心軟的皺了皺眉,“你哭什麼?”
他這一問,陸楚音便似受了驚嚇一般在他眼前打着顫哭了起來,眼淚一珠珠的落在聞人安的手指上哭的讓他心慌,終是軟了語氣道:“你……你哭什麼?可是他傷到你了?”
那隨從慌忙跪下。
陸楚音也忙搖了頭,“沒有……沒有,沒有傷到我。”
“那你在哭什麼?”聞人安又問她。
她滿是眼淚的眼睛看着聞人安,像是害怕一般,忽然一把抱住了聞人安,將臉埋在了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