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宅子,不論白天還是黑夜,都是有暗衛值守的。

    尤其是夜裏。

    那些打着火把沿着主路轉悠的巡夜婆子,就是障眼法而已。

    ——這個消息,是徐夫人不久前才無意中告訴他的。徐惠怕是都不知道。那胡不爲更不會知道。

    昨夜暗衛沒有行動,大約是小兒女私會,並不在暴露他們的範圍。但次日告訴徐夫人知道,那是肯定的。

    徐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堂屋,苦笑,道:“走吧”。

    怕是母親又要對他失望了吧……唉。

    “昨晚上,胡不爲醉醺醺的找你說話,你是怎麼想的?”徐夫人直接開口道。

    徐惠駭然擡頭,見徐夫人正平靜地看着她,她的臉上立即涌上血色,燒透了耳根,難堪極了。她低下頭,忍住眼中就要涌出的淚意,低聲道:“他說,他以爲徐家若與他聯姻,那人會是我。沒想到昨天大哥提的是清姐姐,他心中痛楚抑鬱,拒絕之後,多飲了酒。藉着酒意,他找到了我。”

    “他當時醉的很,女兒若是不出來,只怕他會嚷嚷開,驚動他人,更加不堪。”徐惠低聲道:“現在想來,是女兒做錯了。我不該受他脅迫的。”

    徐惠若是鐵了心不出來,胡不爲敢在玲瓏苑外面鬧……只要他稍微露出一點要鬧的傾向,就要被打暈丟出去了!更何況,這一片地方,皆在徐夫人掌控之內,就算真的有些動靜,誰又敢說一句半句的笑話,更別提往外傳出去!

    徐惠當時出了門,實在是亂了分寸,做錯了選擇!

    “當時,女兒的心裏也很亂。”徐惠知道,此時該說什麼:“心裏是很想聽聽他要說什麼。”

    “恩,他告白於你了?”徐夫人言語淡淡,就像是問着“你喫飯了什麼”一般平淡。

    徐惠聞言再次生出窘迫,道:“是。”

    “女兒當時選擇出去見他,也是有所預料,想要與他說明。”徐惠抿了抿脣,擡頭道:“我同他說,我不想出嫁。他說會等,等他科舉有成,再來正式向您提親。希望到那時候,我能改變心意。”

    “哦。”徐夫人面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淡淡地看向徐惠,開口問道:“那三年後,他金榜題名,真的來徐家提親,你那時候會不會改了主意?三年之後,徐清應該已經出嫁,你不必顧忌那邊了。”

    徐惠眼圈有些紅,胸口起伏一陣,向徐夫人道:“既然是三年後,女兒並不用此時做決定。”

    “有道理。”徐夫人端起來抿了一口,開口道:“但是惠兒,你的心思搖擺不定,要讓我如何教導你?”

    徐惠怔住。

    徐夫人繼續道:“若是你篤定要嫁人,我便按照‘嫁人’的前提教你。比如說徐家有些祕密,我這些年經營的一些底牌手段,就都不能告訴你了。也就是說,你只能淺淺地參與家族事物,在風雨樓隨侍的時候,有些時候我會打發你到外面等,你就不能心有不平。”

    “你若篤定了不嫁到外面,那我當然要另外對待了。”

    “我在第一次出海回來之後,就堅定了不外嫁,要挽救徐家,而後掌

    管徐家,成爲徐家家主,讓徐家所有人都按照我的心意行事。我想知道,我這個女人,能將徐家這樣的商家帶到什麼樣的高度!”

    她說完之後,只看了震驚的徐惠一眼,淡淡地道:“你既然沒有想好,那就沒想好吧。終身大事,的確要慎重。不然,將來後悔,就太晚了。”

    “下去吧。”徐夫人說罷,不再理會徐惠,自己先起身站起,轉身去了內室。

    徐惠留在外面,站了許久。

    有婢女輕手輕腳地進出,倒是誰也沒有驚動她。直到過了好一陣子,寶瓶從內室走出,才向她行了一禮,輕聲道:“惠小姐,還請回去吧。夫人要安歇了。”

    徐惠沒出出聲,茫然走了出去。

    直到徐立前在梧桐苑外的路上截住了她,喊了她幾句,才讓她猛然驚醒,受驚一般後退一步,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娘是不是訓你了?我剛纔喊了你幾句,你都沒應。”徐立前面露關切,歉意地道:“惠兒,是我錯了。我不該讓他住進內院的。”

    胡不爲若是被安排在客院,怎麼也到不了玲瓏苑跟前逼了徐惠出來說話。

    徐惠張了張嘴:“大兄也知道了?”

    “是。”徐立前很是不自在:“他昨晚悄悄出門,我出門去找,看見了。”

    徐惠覺得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徐惠夜裏與一個男人私會!真是好不要臉!

    徐惠擡眼又看到了沒有靠的太近的徐玫,俏臉瞬間充血,眼中通紅,幾乎落淚,狠狠將徐立前推開,道:“不要你管!”

    她飛快地跑了出去。

    徐立前想要去追,卻被徐玫拉住,埋怨道:“我就知道,這種事情,就是親兄妹,也最好裝作不知道吧!大兄,你別繼續給她添難堪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好了。”

    他們根本猜不出,徐夫人會同徐惠說什麼。

    “真是煩死了!”徐玫在徐立前跟前嘀咕道:“那個胡不爲只要一出現在我們家,哪一次都沒有好事兒!就是娘大度,不與他計較!他也真的能拉下臉皮一次一次地湊上來!”

    “說什麼呢。”徐立前拍了一下徐玫。

    胡不爲昨夜的確行爲不端,但那也是因爲他醉了酒心中痛苦情不自禁的緣故。他雖然讓徐惠出來了,卻一直很剋制地說話,也沒有什麼不妥的舉動。換做是半天,並沒有一點兒不妥。

    錯就錯在,那是夜裏。

    所以,不夠坦蕩。

    胡不爲才清醒一些,就能特意找了個地方躺着不讓巡夜婆子聯想到其他的,也是格外在乎保護徐惠名聲的。

    徐玫這樣說話,分明是將胡不爲當成了掃把星一樣晦氣,太偏激了。

    “我說錯了嗎?”徐玫退開幾步,瞪大眼睛,惱怒地看向徐立前:“就說科舉那一次,他可是讓娘當着衆人的面,狠狠地打你了!若不是你在外面磨礪明白了,你心頭能過得去那個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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