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微服,也不知是往哪裏去?”九公主隨口道。

    胡不爲目光閃動,輕聲道:“不如我們跟上去看看?”

    九公主訝然看向胡不爲:“你這個書生,倒是膽子大的很。要知道,窺視皇上行蹤,是要被殺人問罪的!”

    胡不爲面色白了白。

    九公主見狀,突然嫣然一笑,拍手道:“不過,你這個提議,本公主喜歡。”她輕盈的跳了起來:“走,我們跟上去瞧瞧。”

    胡不爲灑然道:“小生領命。”

    “狡猾。”九公主嗔了一句。

    他這樣說,便成了是他聽從九公主的吩咐行事,就算被發現,他一個聽命之人,也不會擔太多的罪責了。

    小心思被發現,胡不爲面上不見尷尬,反而輕輕一笑,無端地多出了幾分親密之感。

    九公主側開目光,掩飾住了俏臉上微微的不自然,向外走了出去。

    一行車馬並沒有避人耳目的意思。

    九公主和胡不爲輕輕鬆鬆地綴着他們,一直出了城。偏離官道之後,路上行人稀少起來,兩個人很快就被人發現了。九公主領着胡不爲坦然乾脆地走近了新帝的馬車前。

    “皇兄這是往哪裏去?”九公主見禮之後,好奇問道。

    “往三大營訓話。”新帝並沒有隱瞞什麼,對九公主也頗有忍耐,說話語氣還算和藹,道:“天色不早了,九兒也該回宮去了。”

    “不要。”九公主搖頭,乾脆登上了馬車,與周太傅行禮示意見過了,坐下來,道:“既然遇上了,我也跟着皇兄瞧瞧去。”她補充道:“我身邊也沒幾個護衛,回城路遠,不如跟着皇兄身邊安全呢。”

    “朕有要事。”新帝沉下了臉。

    “我保證乖乖的,不耽誤您的事兒。”九公主卻是絲毫不怕。

    新帝看向周太傅求助。

    周太傅向馬車外看了一眼,淡淡地道:“皇上,正事要緊。公主跟着,也無妨。”

    九公主沒帶護衛。此時讓她回去,肯定要分了人手。再有,九公主不樂意回去,就在這裏磨蹭,也是耽誤時間。

    新帝無奈地道:“你這妮子,回頭朕就下旨,不准你出宮。”

    九公主撇撇嘴,道:“那我就天天到乾清宮找皇兄玩兒。”

    “胡鬧。”新帝擺擺手,示意啓程,像是拿九公主沒有辦法,看見了車外的胡不爲,問道:“那小子是什麼人?”

    “哦,他啊,是一個舉子。”九公主道:“我在老師家碰上的,覺得他會說故事,就認識了。”

    新帝看向周太傅。

    一個舉子,能到周太傅府上,那也不簡單了。

    “他就是老臣曾經向皇上您提過的胡公後人。”周太傅從容地道。

    “哦。原來是這麼個人。”新帝再次打量了車外跟着行走的胡不爲,點頭道:“倒是年輕有爲。”

    九公主一雙妙目在新帝和周太傅之間轉來轉去,總覺得他們說起胡不爲之時,言語神態之間,隱藏着什麼她不知道的東西。這不禁讓她更生好奇之心。

    但新帝和周太傅去又不談胡不爲了。

    護衛們也沒有驅逐胡不爲,給了他一匹馬,由着他一直跟着。

    ……

    “老師,辛苦您了。”新帝揉了揉太陽穴,面露苦澀。

    方纔,若非是周太傅慷慨激昂一番演說,鼓動了軍心,只怕他這一行,怕就要尷尬了。

    “將士們都會理解您苦衷的。”周太傅道:“其實,令行禁止,軍令如山,沒有任何想法的士兵,纔是最好的兵。這一次,皇上您來,是表示了對他們的看重。若是他們不懂,那就是愚蠢!”

    “總之,多虧了老師。”新帝誠摯地道。

    歸程之後,九公主就一直托腮不語。尤其是此時,竟然向沒有聽到新帝和周太傅之間說話似的,蹙着眉,彷彿在想着其他要事。

    “公主在想什麼?”周太傅問道。

    他方纔有留意,在他于軍中高臺宣講之時,九公主似乎與胡不爲悄悄地交流了什麼。隨後,九公主就一直在沉思走神,直到現在。

    “我在想,該不該替胡不爲向皇兄和老師傳話。”九公主道。

    “什麼意思?”新帝皺眉道:“那個小子,接近你就算了,竟然還這麼堂而皇之地利用你?狂妄!愚蠢!”

    “他說,他知道六十年前那筆財富的下落。”九公主輕飄飄地道。

    “你說什麼!”新帝猛然坐直,看向九公主,難以置信。

    “他說,他知道六十年前那筆財富的下落。”九公主將之前的話原樣重複了一遍,皺眉道:“他求我傳話。但我還沒有琢磨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來着。”

    “六十年前的那筆財富,是什麼財富?”九公主問道:“皇兄知道?”

    新帝如何不知!

    大夏國庫空的連老鼠都留不住,全國各處都在張口伸手向他要錢,新帝登基之後,銀子一直是他心頭最大的痛!

    可以說,他將所有能抓出銀子的地方,和可能抓出的銀子的地方,都反覆不知想了多少遍!

    而六十年前的那筆財富,他如何沒有惦記過!

    “六十年前,高宗之時,大夏正是國勢最盛之時,連年風調雨順,商業繁榮,民生富足……大夏稅收也是連年增長,國庫豐盈,朝廷根本根本不缺錢!”

    “那時候,皇宮一應供應開銷,比今日不知多了多少倍。”

    周太傅道:“當時戶部尚書胡應策,擅長經營之道,他在戶部之日,大夏從未缺過銀子。哪怕遇上天災之時。其人掌管戶部三十一年,方纔突發疾病去世。”

    “他死之後,接任戶部之人打開戶部庫房,卻故意地發現,庫房裏的存銀遠遠少於賬冊上該有的數目!所有人大驚之下,上報高宗,隨即清查庫房,卻發現,國庫所有的銀子,也不過區區幾萬兩銀子!

    “這個數字,顯然是不對的。”

    “此時,之前胡應策呈出來的賬冊已經不能爲信,一

    時間竟然誰也不知道這些年大夏國庫到底有多少存銀……但最後,所有人保守估計,胡應策至少從國庫弄走了六百萬兩銀子。”

    “胡應策被抄家下獄。”

    “但那一筆銀子,無論如何拷打尋找,挖地三尺,也再沒有找到。”

    “憑空消失了。”

    “先帝也找了幾十年,一樣沒有半點線索。”

    周太傅看向九公主,目露凌厲,問道:“現在,公主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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