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永遠閉嘴再回不到這個地方,相信公主的心情一定會一日比一日好起來的。”徐玫看向朝陽公主,目光十分真誠,道:“只憑着公主不贊同這件事……公主就值得更好的人。”
“胡不爲,他不配。”
朝陽公主蒼白乾裂的雙脣顫抖的厲害,血紅的雙目之中,更有無數複雜的光芒閃過。
“你成功說服了我。”朝陽公主道。
“事不宜遲,請公主整理儀容之後,立即入宮求見皇上。”徐玫道:“當日落之時,又是那些人出動的時候了。”
“我明白。”朝陽公主道。
“那麼,殿下,有緣再會。”徐玫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朝陽公主行了禮,態度誠懇。正如她之前所言,憑着朝陽公主此時的驚恐和不安,她就值得自己尊重。
朝陽公主,本心仍然是良善的。
徐玫和衡山離開了公主府,在街角變換裝束,找了個茶樓坐了。沒多久,他們便看到華麗高大的公主車駕駛出來,向皇宮的方向去了。
“我去盯一下。”衡山低語。
徐玫微微點頭。衡山匆匆離開了茶樓。
街面上,行人來往匆匆,似乎人人臉上都蒙上了一層不安。
徐玫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突然,她身軀猛然一震,定定地看向街道對面——
她看到,莫仁正站在那裏,同她凝視了片刻,才擡起腳步,慢慢地走了。
他發現自己了嗎?
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的一舉一動,難道都在他的注視之下?
徐玫抿了抿脣。
她走出茶樓,站在街道上,擡頭向上看。
微藍的天空之中,有灰白色的鴿子在盤旋,時不時落在屋頂瓦片上,悠閒地梳理的身上的灰突突的羽毛。
“大麥,你現在身上還有蠶豆嗎?”徐玫問道。
“啊,有。小姐您要?”大麥忙道。
“恩,給我幾顆。”徐玫眯了眯眼睛。
就在對面的屋脊上,有幾隻鴿子正停在那裏,小腦袋不停地左右晃動,豆子大小的眼睛骨碌碌不停地轉動着。
大麥拿出荷包,從中翻出了一把曬乾的蠶豆。
徐玫從她手中拿出三顆,望着對面屋頂,藉着衣袖的掩飾,一顆蠶豆破空而出,只見對面屋頂上的一隻各自小腦袋一歪,便就栽倒,順着瓦片開始向下滾。
其他的鴿子見狀茫然四顧,撲騰着翅膀不斷地低飛盤旋,卻弄不懂爲什麼同伴突然死了,更找不到危險來自何處。
又一顆蠶豆彈出。
再一顆。
大麥見狀驚訝了一下,隨即便有些興奮,及時給徐玫遞上了幹蠶豆。
一共五隻。
當徐玫眼中再也看不見那些灰突突的難看的鴿子,再聽不到它們咕咕咕的聲音耳朵終於安靜了下來,她這才拍拍手,滿意地往回走去。
“這是誰的鴿子!”
“撿到的算誰的!正好回去燉碗湯,好給家裏那口子下奶!剛纔還正愁的慌呢,真是老天眷顧!”
徐玫腳步輕快,心情好極了。
“小姐,那些鴿子?”大麥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
大麥其實想問的是,那些鴿子是不是莫仁養的。早在很久之前,她們就知道了莫仁訓練鳥兒的本事了。他彷彿能夠聽懂鳥兒嘰嘰喳喳,也很能夠讓鳥兒聽話。
若真的是莫仁養的……他在利用那些個鴿子監視小姐行蹤?難怪小姐會生氣了。但小姐就這麼將那些鳥兒打落,是不是也有點兒不好的樣子?
這些都不是自己操心的。大麥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她們走後不久,莫仁出現在街上。
“鴿子給我,十兩銀子。”他手心一翻,一小錠銀元寶就出現在他掌心之上。
“啊,哦。”那撿到兩隻鴿子的人先是先是要怒,撿到銀子之後立即大喜,飛快地從莫仁手中抓走銀子,而後將鴿子朝莫仁懷中一塞,連忙離開,幾步就混在人羣之中,不見了蹤跡。
莫仁沒有管他。
他低頭看手中的鴿子,翻找了一下,沒有發現傷痕,但卻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是抗議?
真是一點都不體恤自己所費的心血啊。
莫仁不禁眯了眯眼睛,片刻之後,啞然失笑。
……
徐玫並不在意莫仁的想法。
他敢讓那些鳥雀監視她,她就不介意讓他損失一些心血,好讓他懂得要尊重一些。
她一路走,一路高興地彈着蠶豆,將天上她眼中所能見到的所有的鳥雀都打落下來,不管那是雀兒還是燕兒。大麥跟在她身後有些無語,隨即又有些發愁:她所攜帶的,一個荷包的蠶豆,眼看就見底了。
幸好,她們很快回到了清風茶樓。
沒多久,衡山趕回來,欣喜地道:“玫小姐,我親自目送公主進宮,又親自見到公主出來了。她對我點了點頭,應當是事情辦成了。”
“成了就好。”徐玫也放鬆下來。
衡山似乎有些意猶未盡之感,猶豫了一下,向徐玫道:“我想晚上到那地方看看。一來是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不出去抓人了;二來,萬一若有機會能救出幾個人,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徐玫聞言坐直身子,正色道:“衡山大哥,你去查看胡不爲他們的動向,我不反對。但我勸你,不要想着去救人。”
“那一位,不是你我所能觸碰的。”
衡山不甘心地掙扎,沉默許久,才道:“我若是小心些,難道他真的能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是的。”徐玫緩緩地道:“他真的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衡山擡頭,臉上驚訝萬分。他不明白,徐玫爲什麼會這麼講。世人愚昧,才當洪光道長是神仙!但在明白人眼中,洪光道長只因爲一身武功太高太高,高到讓人絕望,
尤其是能出入皇宮如同無人之境,堂堂天子之尊性命全在他掌握,所以新帝等人才不得不妥協避讓,以至於被脅迫行事。但……都是*凡胎,這世間怎麼會有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之人!
“總之,我不希望你去做無所謂的犧牲。”徐玫再次道。
言盡於此,衡山聽不聽,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