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世經 >364 變化
    “哎,我也是存了私念……”徐玫眯着眼睛遙望新月,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她沒有留意,有一縷淡淡月華凝聚如線,如淡淡蠶絲一般,被牽引着,投入了她身邊的箱子之中。

    徐玫凝視着新月,只覺得靈臺一片空靈,不知何時,合上了眼睛。

    清晨。

    徐玫睜開眼睛,見自己伏在箱子上睡了一夜,不禁啞然失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小傢伙,早上好啊。”徐玫覺得整個人輕鬆極了,向着箱子內的男童道了一聲早。小男孩依舊安靜地躺着,脣紅齒白,漂亮的不像話。

    徐玫正要替他蓋上綢布,突然“咦”了一聲。

    似乎,他的心跳頻率又快了一絲?似乎,又強壯有力了一些?

    徐玫怔了一下,靜下心來,細細感應。

    五十九息。兩次心跳的間隔縮短了一息。距離上次的六十息,也不過是三天時間。之前,最少也要十天,纔會有明顯變化的。至於心跳的力度,她不能斷言,只隱約覺得,比從前是強壯有力了幾分,不再若有若無,顯得縹緲虛弱,生怕下一刻就徹底歸寂了。

    似乎是在向好的方向轉變。

    徐玫擺擺手,示意大麥暫時不要打擾她,重新在箱子邊坐下,開始回想,到底是什麼讓男童有了這般明顯的變化。

    徐玫將目光投在手裏的綢布上。

    綢布稍微有些厚,這麼捧在手上,並不能看到底下遮擋了什麼。而若是將其擋在蒙在眼前迎向光,卻是依稀能夠看到外面的光影人物,並非是全黑的。

    這也是徐玫當初選了這塊綢布的原因。

    既遮擋了箱內虛實,又考慮到萬一裏面的男孩兒突然醒了,能看到外面光景,不會驚慌。

    之前所有的夜都是平常度過的。

    若說有什麼特別的……徐玫細細回想,再次看了一眼手裏的淡金色綴着精緻流蘇的綢布。

    昨夜,她伏在箱子邊睡着了,沒有婢女來打擾她,就這麼安睡了一整夜。而她睡着之時,這綢布是被她抓了下來,拿在手裏的。

    也就是說,昨夜,箱子裏的一切直接暴露在外面,沒有任何遮擋。

    “日月精華?”

    徐玫研讀過此間古老相傳的神怪傳說,也從徐師的經書之中找到幾本修仙的小說閱讀過,雖然對其中的一切都抱着懷疑的態度,但她還是知道了諸如“天地靈氣”或是“日月精華”這一類的名詞。

    她原本並不會將這樣的名詞與她的生活聯繫起來。

    但眼下,男童的變化,讓她不得不想到了這一點。

    不管如何,今後的日子,再查驗幾次,就知道了。徐玫心想。

    天光越發明亮。

    一輪紅日開始跳躍出來,將萬千光線灑下人間。

    徐玫心思一動,將綢布往箱子上一蓋,而後雙手抓了箱子走出了房間,走近院子裏,略一遲疑,踏上了一座二層高的涼亭,走上二樓,站在了美人靠邊。

    迎着太陽淡淡紅色的光芒,徐玫放下箱子,抽調了綢布。她看了箱子裏的男童一眼,盤膝在一邊坐下,開始打坐吐納。

    半個時辰之後,徐玫收功,並未立即起身,而是凝神感受了一番箱子內的變化……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心跳的頻率仍然是間隔五十九息。強度也一直一般無二,沒有任何變化的波動。

    “也許,這一個清晨,時間太短了一些。總要持續一陣子。”徐玫低聲嘀咕道。

    她並不着急。

    十天日光之後,再曬十天月光。然後,再日月相結合。這麼下來,她總能確定,到底箱子裏的男童有沒有因爲“日月精華”而生出顯著變化,又到底是因爲什麼而變化的。

    她將箱子送回了房間,一樣蓋好,開始洗漱。

    大麥進來伺候的時候,低聲向她稟告道:“除了何媽媽和小紅,糰子和圓子也想要留下來。她們都是親人俱在的,家中父母已經催問過她們幾次婚事了。只是,小姐從前沒提過這一點,她們也就一直沒敢說。”

    “有長輩父母做主,想來是不錯的。”徐玫看向大麥,問道:“大麥你不是也有親人嗎?怎麼,你家人沒有催你?”

    大麥搖搖頭,俏臉上多出一些苦澀,低聲道:“小姐忘了,婢子的爹就是個酒鬼無賴……婢子娘苦了一輩子,在婢子要不要嫁人這件事情上,她是看的很開的。”

    大麥的酒鬼爹實在不是個好的,雖然不賭不嫖,但貪杯誤事丟了差事,脾氣又不好,尤其是幾杯酒下肚,就要打罵妻子兒女。大麥的娘又要操勞兒女生活,又要捱打捱罵,實在因爲這個丈夫吃了無數苦頭。所以,她不會強迫女兒嫁人,不願女兒萬一走了她的路,也是能夠理解的。

    難爲大麥在這樣的家裏長大,還能將自己養成活潑愛笑的性子。

    “既然如此,在終身大事上,你自己更要心中有數了。”徐玫道。

    “婢子知道。”大麥掩去苦澀,笑容又重新輕快明亮起來,如同此時外面的太陽,有些耀眼卻並不刺人:“婢子真不是暫時還遇上合適的人選嗎?再說,跟着小姐往北地走上一趟,機會可是難得的很。就算婢子心中想着嫁人,也要推遲到從北地回來後再說了。”

    “那也好。”徐玫輕笑道:“朱燕嫁人了,糰子圓子也準備嫁人了,朱雀又不通俗物,幾個小丫頭還不夠能幹,我這裏暫時也離不得你。”

    “小姐這麼說,婢子一下子覺得自己萬分重要了呢,”大麥故意露出些得意之色,又情不自禁笑了,笑容快活,連眼睛都眯了起來,問徐玫問道:“小姐,咱們怎麼走?婢子讓人安排去。”

    “乘船,從津沽登岸。登岸之後,再做打算。”徐玫道。

    “那婢子去傳信了。”大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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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既然是乘坐海船,她們一行數人,肯定要仔細安排一番的。

    大麥離開之後,糰子和圓子前來送上早食,十分愧疚扭捏,一副萬分不好意思的模樣。

    徐玫看着兩人,溫和笑道:“你們都是我身邊的人。不肯負責你們的終身大事,本來是我的錯,是對不住你們的。再說,你們父母長輩相看之後,還是要來我這裏求肯點頭的。放心,少不了你們的嫁妝。”

    “小姐……”糰子和圓子都紅了眼睛。

    “別這副模樣,我不愛看。”徐玫擺了擺手:“又不是立即就要嫁人。就算捨不得,也得以後再捨不得吧。”

    糰子和圓子紅着臉有些不自在,定了定心神,開始如往常一般伺候徐玫用起早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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