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不僅呼吸悠長心跳穩健有力,連脈象也似乎恢復了。彷彿曾經嚴重無比的內傷,終於完全清除了!
這是大變化!
徐玫慢慢走到了箱子前。
這一年多裏,她幾乎日日都凝視這箱子裏的男童。對於他的情況,眉眼無關的紋路,衣服靴子上的繡圖……只一眼,她便瞳孔猛縮,目光將箱子裏的男童仔仔細細地掃視了一遍,抿了抿脣,道:“朱雀,你有沒有覺得,他長大了些?”
五官完美,脣紅齒白。
外觀上,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甚至他的衣飾鞋襪之物也同樣與之前一般剪裁得體,無比的合身。但徐玫就是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眼前沉睡的男童,的確長大了些!
這種長大,就像是一個五歲的孩子長到的五歲半一般,五官神態不會有太多變化,身高也增長了些許一絲,但又十分不明顯,難以讓人察覺,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長大了半歲!
“回小姐,婢子沒有發現。”朱雀再次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
徐玫想了想,目光落在窗戶上,道:“你再對比一下這窗戶的位置,就能發現,新找的這箱子,比原來的箱子是要大一些的。大麥負責搬進搬出擺放多次,若是她箱子,立即就能發現了箱子的異樣。你找一下,牆上或地板上肯定留有原來箱子的一些印痕。”
一樣物品,擺動的位置是很講究的。
雖然她們搬來這沐園也不過月餘,但徐玫相信,大麥絕對會將箱子擺放的絲毫不差。
朱雀聞言,立即動手挪了一下箱子查看。很快,她將箱子復原,對徐玫點頭道:“小姐說的是。婢子新找來的箱子,的確要長一些。”箱子長了些,卻依舊與裏面男童的身高相契合,不正表示,那男童身高長高了一些?
但爲什麼?
朱雀難以理解這種一夜間出現的詭異變化,不禁再次問道:“小姐,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昨夜突發的奇異天象,有一團幽藍之火從天而降,於上京城夜空之中炸開,詭異藍色久久不散……”徐玫閉了閉眼,回想昨夜那種難以言明的種種奇異,再次睜開眼睛,道:“最後,有一點幽藍光芒,投入到他身上,立即泛起奇寒,幾乎將我凍斃。我奮力掙扎,這才摔倒在地。然後,你們就到了。”
“一點幽藍之光?”朱雀眼中驚異,半晌,她低下頭,忍不住道:“小姐,婢子斗膽……這位小公子身上連出詭異之事,怕是不詳。小姐不如遠遠避開。”
徐玫搖搖頭:“若真有不詳,這一年餘,該沾染的,也都沾染了。此事不必再說。”
昨夜之事,駭然震驚之後,徐玫心中其實是喜悅的。
因爲種種怪異超越了此間常理,這足以說明,這位男童身上的確關乎外界!顯然,昨夜那最後一點有藍光芒,是因他而來,給了他很大的好處!
她的等待,或許很快就能有一個結果了!
“請她進來。”徐玫示意朱雀將箱子恢復好,走出了房間,見外面陽光正好,便讓人安置了舒適的躺椅,坐了下來。
今天的氣溫似乎有些低了。
遠遠近近的屋檐掛滿了冰溜子,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竟然沒有融化出絲毫半點的樣子,完全不像前兩日從日上三竿開始一直滴滴答答到傍晚的情景。
朱雀拿來一條厚實的毯子,給徐玫蓋在了腿上,又給她的手中塞了一個暖手香薰爐,又在左右放了兩個高大的薰爐。
徐玫並未多想。
直到看見素素姑娘竟然穿的格外臃腫厚實,彷彿是將隆冬最冷時候的裝備全都穿在身上了一般。她鼻頭髮紅,嘴脣青紫,走路時候不知不覺間緊縮着身子,竟然是在強忍着寒冷!
看見徐玫身邊立着的兩個大薰爐,素素姑娘快走幾步,靠近了,感覺到了鋪面的暖意,才似乎舒服了一些,道:“素素見過玫小姐!”
“你很冷?”徐玫打量着她,有些詫異。
她記得,前日黃昏之時,她才與素素見過面。那時候,素素身上包裹的可比現在要少多了。
“小姐,您不冷麼?”素素有些驚愕,目光不禁在徐玫身上打了個轉。
便是隆冬三九,徐玫也不曾包裹太多。最多便是一件材料不錯薄襖子厚裙,出門的時候披一件大氅。而且,幾乎從不使用薰爐。她武功深,氣血足,早已是寒暑不侵的。之所以願意披一件皮毛大氅,穿的看起來不少,是爲了不想走在冰天雪地裏太惹人注目罷了。
但今天,她坐在陽光下,穿的大氅,蓋着毯子,圍着薰爐,哦,似乎還捧了手爐……難怪素素要驚訝了。
徐玫也有些怔住了。
好在素素很快就察覺到自己放肆,低頭回答道:“小姐,這是我特意來向小姐稟告的消息。昨夜天降異象之後,氣溫驟降,突然間奇寒無比,所有人都說,眼下比任何冬天最冷的天還要冷!許多人沒有準備,一夜之間,就上元城內,不知道凍死了多少人!”
“我早上尚未出門,便聽到了滿城哭聲!我特意往幾個壽衣店看一下,幾家生意都極好,竟然一夜之間凍死了很多人!稍微年老體弱一些,沒有留意看護的,不是橫死,就是重病!”
“我看着主簿大人領着衙役匆匆往外走,想到上京城外被安置在救濟所過冬的孤老苦難之人,忙跟着走了一趟,卻沒想到,那些差役竟然是去收屍的!”
“救濟點裏的人,一夜之間,凍死了幾百人!堆滿了十幾輛車!”
“而聽那些差役議論說,他們官府地牢裏凍死的也不少!十個人只有兩三個活了下來!”
“朝上大人們暫時還沒看到有太多反應,沒有任何官員出面給出任何解釋。到了中午,人們開始議論起昨夜天降異象,都覺得那是厄運之兆,人心惶惶。”
“我覺得事關重大,便來稟告小姐您來了。”
“聽你這麼說,事情的確不簡單。”徐玫將手中的暖爐遞給素素,示意她拿着,皺了皺眉,道:“聽你的意思,昨夜那種異象之後,這裏氣溫驟降,寒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