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仕妖嬈 >第四百六十九章 拈一朵花香,微笑兩兩望
    處理了這件事後,李鳳梧又開始思忖另外一件事。

    如今趙惇被貶,趙愷距離儲君之位只有一步之遙,但自己還有最後一件事要爲他做:得給他洗白上岸,如此才能名正言順的入主東宮。

    先前被貶,是因爲湯思退和柳子承說趙愷勾結地方封疆大吏。

    這件事如果不洗白,趙愷的入主東宮就還會有波折……如果趙愷不能爽脆利落的入主東宮,那麼趙惇就還有那麼一線微弱希望。

    所以李鳳梧必須去將這件事了斷了。

    好在早就預備着今日,只需要出牌就能讓趙愷洗白上岸。

    ……

    ……

    但凡人都有個通病。

    比如,只看見了賊喫肉,沒有看見賊捱打。

    看得見光鮮亮麗的衣錦還鄉,看不見風餐雨宿的艱難打拼。

    用在今時,臨安朝野只看見了成功者的鮮花,沒有看見失敗者的哭泣。

    恭安郡王府上,趙惇雖然恢復了正常,但只有王妃李鳳娘知道,趙惇有些不對勁了,現在的恭安郡王殿下,有些懼怕女人。

    尤其是手好看的女人。

    這也便罷了,大概是被自己嚇出來的後遺症。

    但趙惇現在總給人一種神經質的感覺。

    夜裏睡覺,也總是莫名其妙的大吼大叫,你去喚醒他後,他反而一臉茫然的反問我幹什麼了。

    這種事情卻不敢告訴外人。

    如今誰都知道,趙惇不知道爲何,忽然就沒了入主東宮的可能。

    如果再告訴大家,恭安郡王可能是神經質了,這不是讓人看笑話?

    李鳳娘不怕一般人看笑話。

    甚至也沒想過以此打親情牌讓趙惇留在臨安。

    她是害怕那張刻薄得很討厭的嘴笑話自己,那個很是討厭卻又總是不經意間闖進自己夢裏然後放浪一番的男人笑話自己。

    寧願死,也不要看見他笑話自己。

    明日便要和趙惇一起離開臨安,前往父親李道的轄境荊湖南路。

    喫過晚膳後,李鳳娘早早的安置了趙惇,等他喝了湯藥後睡下,李鳳娘喚來李承祖,悄然出了恭安郡王府。

    沒有宵禁的夜色下的臨安,很是繁華。

    但沒有人知道,那個披着披風戴着紗巾的身後跟着個高大個護衛的少婦小娘子,就是當今恭安郡王的嫡妃。

    一路走過北瓦子,越過衆安橋,來到梧桐公社外面。

    遠遠的看見高樓聽雪樓。

    李鳳娘和李承祖來到聽雪樓後的巷子裏。

    這條巷子並不屬於梧桐公社,很是偏僻,這個時候也沒有人經過。

    李承祖有些糾結,“王妃,要不還是回了吧?”

    李鳳娘冷哼了一聲。

    李承祖不說話了,心裏嘆道,這是何必呢……你和他之間,就非得見一面麼,或者說,你就這麼想再看他一眼麼。

    李承祖成爲李鳳孃的心腹後,已然猜到了一些事。

    在李承祖的助力下,李鳳娘來到了聽雪樓畔副樓的二層樓頂上,輕輕並膝,長裙迤邐拖在琉璃瓦面上,恰好可以看見聽雪樓三樓的情況。

    三樓書房的窗戶開着。

    有兩個年輕人相對而坐,品茶敘事。

    李鳳娘苦笑,原來他也和李鳳梧有勾搭,韓侂冑啊,還真是爲難了你小子。

    和李鳳梧對坐的,正是當今兵部侍郎韓侂鏘。

    李鳳娘呆呆的看着那個嘴脣很刻薄的人兒。

    想起了很多。

    夜風拂過樓面,吹起了李鳳娘一頭秀髮,青色長裙在夜風中飛舞,一如一朵盛世綻放後即將凋零的青蓮。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憂傷,泛散開來。

    天邊升起了一彎弦月。

    繁星點綴的星空裏,不時有流星劃過天際,一切都如此美好。

    聽雪院裏,傳來嘰嘰喳喳的女子聲。

    卻更增添了淒涼。

    李鳳娘微微側首看去,發現一女子如自己一般,梳了少婦髻,坐在院子裏撐着下頷望着星空,和房子裏傳來的熱鬧的嘰嘰喳喳的女眷聲格格不入。

    一頭長髮,如瀑流一般劈落在地。

    那麼美,那麼美……

    她就是文淺墨啊。

    果然呢,是個很美很美的女子,美得讓人心醉。

    李鳳娘幽幽的在心裏嘆了口氣。

    真好。

    原來平淡的生活這麼幸福。

    真不好。

    原來自己很討厭這個很美的女子。

    因爲看見她,自己心裏很酸,酸的讓人難以忍受,很想就這麼跳下去,如剁掉影子的手那般,將這個很美的女子的那一頭瀑流的黑色秀髮剪掉。

    是的,我討厭你這一頭秀髮。

    李鳳娘不想再看她。

    回過首,卻發現書房裏的兩個人正在行禮,之後韓侂鏘開門,離開了聽雪樓。

    李鳳梧來到窗戶畔,望向院子裏,看着那個正在看星空的人兒。

    那張刻薄的嘴脣抿了起來。

    然後……

    笑了。

    笑得那麼溫柔,那麼深情,那麼溫暖,又那麼的滿足……

    原來他笑起來這麼好看。

    李鳳娘有些癡怨。

    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咧了咧嘴,也忍不住笑了。

    笑得那麼心酸,那麼憂傷,那麼淒涼,又那麼的不甘……

    我在這裏看你,你在那裏看她。

    院子裏的文淺墨,對離開的韓侂鏘和韓侂冑行禮後,偶然扭頭,看見了聽雪樓副樓上端坐的那個青色裙衣飛舞的人兒。

    吃了一驚。

    待仔細看清楚,看見那複雜的笑容,便愣了一下,順着目光,看見她正在癡癡的望着聽雪樓的自家官人,越發不解了。

    她是誰?

    雖然只知道她在笑,看不清容顏,但應該是個很美很美的人兒。

    她爲什麼要在那裏,用那種神情看着自家官人?

    文淺墨忽然覺得憂傷淒涼。

    不是自己憂傷淒涼,而是感覺到屋頂上那個人兒笑容裏的憂傷淒涼。

    爲什麼……

    文淺墨沒有作聲。

    你在屋頂看他,而我卻在院裏看你。

    只是安靜的看着她,心裏有很多疑問。

    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她應該是個很可憐的人兒。

    李鳳娘並不知道文淺墨發現了自己,只是癡怨的看着李鳳梧。

    李鳳梧也並不知道李鳳娘在看自己,只是幸福的看着以爲在看星空的文淺墨。

    臨安夜色裏,李鳳娘忘了人間,忘了歲月……

    盛世繁華下,人生卻多無奈。

    沒有誰對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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