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不是武大郎 >128 十年一夢
    128  十年一夢

    將近夜裏十點了,陳寶淇活動了一下痠麻的腰,整理好文件,戀戀不捨地看了看偌大的辦公室。

    隨即,她慘白的臉上又浮現了一絲自嘲。

    原本就不是自己的東西,爲什麼還要戀棧不去,難道真的是“由奢入儉難”嗎?恍恍惚惚的十年,只當是做了一個夢吧。

    過兩天,只等一切塵埃落定,就可以跟冬生哥雙宿雙飛,過完不多的日子。

    儘管冬生哥一再反對用衛家的錢,但她還是偷偷攢了一些,在澳大利亞買了個小莊園,護照都辦好了,只希望自己安排的後手,能夠躲過暴怒的衛家的報復。

    料想,那時候的衛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沒有心思去追自己了吧?只是可憐繼宗那個孩子了,從小就染上了重病。

    也不知道,那個可憐的孩子能撐多久,能不能撐到新藥研製出來。自己和冬生哥,只怕是活不到那一天了。

    正想着將來的日子怎麼過,電視上一則現場新聞報道,讓陳寶淇緊緊地捂住了嘴:翡翠明珠臺報道,油麻地一間鐘錶店,於今晚燃起大火。據悉,有店主在屋內居住,似乎有呼救聲傳出。據警方初步推斷,疑似電路老化所致……

    哪裏是什麼電路老化,這分明是衛家人知道了消息,已經提前下手了。

    不行,我要去找冬生哥!

    就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司機、祕書、保鏢,那些往常像蒼蠅一樣圍着陳寶淇打轉的人,今晚一個都不見了,陳寶淇就隱隱覺得不妙。

    等陳寶淇找到自己的車鑰匙,準備自己開車前往油麻地的時候,燈突然全熄滅了。

    發出微弱光芒的應急燈亮起,衛斯理的聲音也跟着響起:“Pauli

    e,你和衛冬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

    想要再說些什麼,陳寶淇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下來,陳寶淇也知道衛斯理是真得很寵自己,說沒有一點感動是假的。無數次在夜裏,抱着衛斯理入睡的時候,她都多麼希望自己抱的是衛冬生和衛斯理合二爲一的合體。

    那樣的話,或許所有的遺憾、痛苦都不存在了吧?

    斯理和冬生哥年輕的時候好像啊!

    就是斯理白一些,手掌不像冬生哥的手那麼粗糙,但都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知道疼人。如果愛上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是女人的幸福。

    兩個人,就只能是無邊的仇恨了吧。

    每當陳寶淇猶豫的時候,衛繼宗那個懂事卻又頑皮的孩子,總是會吵鬧着闖進臥室,加到兩個人中間,讓媽咪爹地舉高高。

    每一次看見兒子,陳寶淇的心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這是自己和冬生哥的兒子啊,卻在喊自己的叔叔叫爹地。人世間,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事兒嗎?

    無論心裏多麼的難受,臉上卻還得保持笑容,讓兒子感受難得的家庭溫馨。

    過不了多久,這個可憐的孩子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夢,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

    最讓陳寶淇覺得對不起兒子的,就是那來自血液裏的原罪。所以,她每次和衛斯理做 愛的時候,都是那麼瘋狂和歇斯底里。

    衛斯理不知道原因,還在嘲笑她過於風騷,感嘆自己雄風不再,需要健身了。

    再怎麼健身,還能阻擋陳寶淇把毒液一次次地匯入他的身體裏的侵蝕嗎?

    事到如今,三個人實際上都已經病得非常嚴重了。

    衛冬生和陳寶淇得病最早,但因爲是心知肚明,暗暗地吃藥控制着。奈何衛冬生早年營養不良,傷了本元,早已經是油盡燈枯。

    不然的話,衛冬生原計劃等衛中煌死了之後,再在他的靈堂上引燃話題,好歹算是讓衛中煌死前能夠落個安生。

    也許是和陳寶淇的接觸頻繁了一些,才讓觸手無處不在的陳長生抓住了機會,導致事情的提前敗露。

    衛斯理雖然得病晚一些,但從未往那個方面懷疑,也就想不到去查抗體是陽性還是陰性。只以爲是上了歲數,不能應對如狼似虎年紀的愛妻,哪裏會想到這些?

    忽然聽到父親沉痛的話語,衛斯理覺得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幽默大度但又嚴肅得有些刻板的父親,居然是拋妻棄子的負心漢;溫婉可人、美麗能幹的妻子,成了自己的嫂子;求遍漫天神佛,好不容易纔求來的兒子竟然是別人的兒子。

    更悲慘的是,自己已經罹患不治之症,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而造成這一切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都是自己從未謀面的哥哥。

    恨他嗎?

    當然恨。

    你跟父親再大的仇怨,爲什麼要報復在我身上呢?

    可似乎又不該恨他,因爲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元兇,就是自己的父親。

    放火燒了鐘錶店,是衛中煌的意思,衛斯理沒有阻止。

    不管怎麼說,衛冬生都有死的理由。

    不管他有天大的仇恨,對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下此毒手,也就算不上多麼的理直氣壯。錯了,就是錯了,唯死而已!

    可做爲自己的枕邊人,衛斯理最不能釋懷的就是陳寶淇。

    十來年的夫妻,哪怕是知道了真相,哪怕在剛開始的時候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當時就把陳寶淇碎屍萬段。

    但真聽見父親準備如法炮製陳寶淇的時候,衛斯理又心軟了。

    嘴上說着“我要親自弄死那個賤貨”,心裏怎麼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不,當衛斯理趕到公司,看見陳寶淇仍然在爲公司操勞的時候,心裏一下子就沒了怨氣。

    只要陳寶淇能夠忘了衛冬生,所有的事兒,他都可以當成沒發生,仍然可以和陳寶淇過以前那樣的日子。

    至於區區的病魔,只要有錢,延續個二十年的生命,根本不是問題。

    “不可能的,斯理。我的命是冬生哥救的,如果沒有冬生哥,我可能早就死在臭水溝裏了。無論他是死是活,我的心裏永遠只愛他。”

    “你難道就一點沒愛過我嗎?”衛斯理仍然不死心。

    “愛,這個字,我配說出口嗎?”陳寶淇慘然一笑,“好了,舊情也敘了,你可以動手了。”

    衛斯理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狂吼起來:“動手!動手!弄死這個臭**,讓她和她的姦夫,還有那個孽種,在地獄團聚!”

    幾個黑衣人走向陳寶淇,陳寶淇也是面色平靜,擺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

    冬生哥已經先走一步了,這世界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只可惜繼宗,小小年紀就要死了。

    也許,在地獄團聚,比在陽間卑微而痛苦地活着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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