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
小蘿莉依然固執地寫問起來。
到底是什麼？
趙楠也曾暗自地問過自己，到底是什麼。
他和許洋初相識的時候，唯一的印象就是這種女人爲什麼命那麼大。第二次相見的時候，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有點兒笨，她試圖用自己那種固執並且天真的想法去看待大災難的世界。第三次相遇的時候，在街上她爲自己買來衣服的時候。
第四次是遇見高明陽四個人的時候。
到底是什麼？
第五次的時候……第六次的時候……第七次的時候……
趙楠忽然發現，如果自己想要的話，基本上能夠記< 得起許久許久之前發生過的事情。然後這些事情最終都會若有若無地在自己的心中幻化出一道看不清楚的身影。
到底是什麼？
到了如今，他還是問不出來，就像是他從來不清楚，也想不明白許洋的那種特別的情愫是從何而來的。
有些不可思議，有些不科學，有些過於荒唐。
趙楠把手搭在小蘿莉的腦袋上，讓那一束束的雪白色髮絲從他的之間滑了出來，躊躇了片刻，笑道：“大概不是你的第一個問題那種。”
……
……
小蘿莉冷哼一聲盯着眼，並不滿意眼前這個男人的說法，很快又在自己那小本子上面寫寫畫畫起來。
趙楠是能夠看見的。一筆一劃，那是一種四腳朝天並且帶殼的動物。
“送給你，不誠實的……烏龜王八蛋！”
趙楠看着紙上畫着的小烏龜怔怔出神，小蘿莉已經揮一揮衣袖把貓女的手牽起來，漫步入城。
儘管是罵人的話，可是因爲這隻烏龜的畫風實在有些可愛化。趙楠捨不得撕碎，只好把這張紙疊好，收入懷中，在貼着胸口的衣服內口袋裏頭放好，低頭自嘲一笑，又拍了拍內口袋的地方，纔開始眯着眼打量着這種亡靈的地下城裏頭，真正稱得上是城的地方。
亡靈的地下城一共分爲三層，三層裏頭模樣其實都差不多。只不過唯獨是這個隱藏層纔會出現士兵亡靈。一二層只有一些常見的亡靈怪物，然後是爲數不多的一些專門被觸犯任務的角色。第三層裏頭則是一個特殊副本，東西自然是不錯的，只不過目前對於趙楠來說就有些看不上。
兩個小時的探索時間，因爲那隻烏龜的出現，很快就爬走了幾分鐘的時間。菲妮娜和許洋已經走遠，又彷彿是相約好了一般，一同轉過了身來。招了招手，把小蘿莉招到了身邊。歡聲前行。
趙楠眯着的眼從這個城市的大範圍放到了眼前的小範圍，心中吹去了一道驚豔的哨聲，不考慮一切多餘的問題，這是一幅極好極美的畫。
他甚至還有心情去欣賞這一道難得看見的美妙風景。因爲那一次停不下來的敲牆事件，恰好敲在了可以改變隱藏層通道的地方上面，這就讓那些後來的公會不得不重新地探索一次。所以時間大大地有。
趙楠不能夠把恰好的事情一次次地發生。所以只好隨意找了個理由，索性來一次獨自的行動。只要是他自己，自然不用在意過程之中需要解釋的問題。
他說的謊言已經足夠多了，多到了他已經懶得再去想更多謊言來掩飾的程度。
趙楠深呼吸一口氣，在路上與衆人分道揚鑣。
……
……
“菲妮娜大人，在下想去那邊看看。”貓女忽然看着前面的拐角處。
這城雖然不大，但是走入裏頭，很快就看不見人。城內的亡靈士兵因爲還沒有到發狂的時間，所以不會攻擊人。所以十分的安全。
如果不安全，趙楠自然不會讓人分頭行動。菲妮娜很簡單就同意了貓女的決定。趙楠能夠看得出來貓女的特別觸覺，那麼能夠和他同牀而睡的女人怎會不清楚？
“小心點，看好匯合的時間。”
看着貓女離開，許洋忽然抱了抱雙肩，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寒意。雖說明知道這裏的所謂亡靈只是怪物的一種，卻不能夠避免女性天性對於鬼這種存在的恐懼感。
“真的很想知道，這段時間你們到底經歷了什麼。”許洋吁了口氣。
“我慢慢說給你聽。”
“可以？”
“可以。”菲妮娜含笑點頭道。
兩個女人索性就不去所謂的碰運氣，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在殘破的民房屋檐之下靠着背隨意地坐在了地
上。就彷彿是一個小女孩向她的朋友展示自己最爲珍重的寶貝一樣，菲妮娜用着她的聲音，從進入聽風市的一刻開始說了起來。
說了聽風市喫人者的事情，許洋臉色稍微發白。
說了聽風市淪陷的事情，許洋低頭不語，暗自想到東源市是否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說了當日聽風市廣場對付變異王者怪物的事情，許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衣服。
說了趙楠差點兒死在廣場上的一幕，許洋輕啊了一聲，握着衣服的手心鬆了又緊了，緊了又鬆了。
說了收復聽風市之後的一幕，說了聽風市變異副本的一幕。說了聽風市20級常規副本的一幕，一幕又一幕。
許洋以爲這十個月的時間，自己的經歷已經足夠多，可是在聽着這個遙遠的故事的事情，卻發現在同樣的時間之中，有人的經歷比她更加的豐富。豐富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她看着那一條擋着了上空的平直屋檐。在故事的結尾，低聲地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不會平凡的。從很早的時候，我就知道。”
說完話，她就這樣一直擡頭看着上空的位置。這兒沒有天空，上面是昏暗得如同沒有星子一般的夜空。
“對了。城市互通之後，你見到你的親人沒有？”
許洋忽然低着頭，挽着自己耳邊的頭髮，把雙腿縮得更加緊了一些。帶着一絲蒼白的微笑道：“第二次怪物攻城結束之後，我似乎只能夠在記憶裏頭才能看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