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崗鎮上,關於魔鬼晚上抓小孩的傳言越傳越廣,已經有部分都已經工作了的孩子也突然失蹤,甚至瀕臨擎天市區的臨河鎮也有孩子夜裏失蹤的消息傳來。
阿榮坐在自己鐵皮屋的門檻上,那些恐怖的傳言使他不太敢再去稍遠一些的地方,他只能坐在自己家鐵皮屋的屋檐下,慢慢熬着傍晚的時光,他的媽媽一直在生病,鐵皮屋裏的氣味不好聞。
雖然知道是奢望,他還是希望能夠看見那天出現的男人,那天他掙了10塊錢,在廠裏打工一個月也掙不到10塊錢啊。
他可是帶那個男人到過自己家的,如果那個男人還想去廠裏並且還想要他帶路的話,應該會認識路來找他。
不過,那個男人估計在廠子裏出事了,那天他們下班時看見了許多警衛,也聽到了很多很響的聲音。
那傢伙完了,阿榮有些黯然的想,他沒有和他一起離開廠子,據他所知,不和他一起出去,廠子裏就沒路出去了。
不過那傢伙的本事好大啊,一爬就爬上了天,他應該是去廠子裏掙錢了,以前雙崗鎮厲害的孩子掙了錢都會衝廠子那邊聳聳肩膀。
阿榮只希望自己能夠快點長大,好去廠子裏掙大錢,他也要爬上高高的廠房頂上,看看那裏藏着什麼值錢的東西,當然,可不能讓警衛們給發現了。
阿榮嘴裏哼着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歌曲,用一根樹枝在地上認真地畫着,口水流了出來也毫無知覺。
那都是一些沒有表情的男男女女,他們躺在那裏,任憑別人拔下他們的牙齒,擰下他們的指甲,把他們身上的毛髮剃去,再將他們開膛破肚。
從潛意識來說,阿榮從來沒把他們當做是和自己、和他娘、和湯擎一樣的人類,他只把他們當做了玩具而已,他們只是一些不會動的玩具。
阿榮一邊哼着歌一邊在地上畫着,他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他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噪雜的聲音,那是雙崗的男人們去喝大酒的聲音。
他的爸爸以前就喜歡喝那玩意兒,一喝醉了就把自己抱起來親個沒完,他喜歡爸爸的胡茬紮在臉上的感覺,癢癢的,有點痛。
爸爸好久沒回來了,他不敢問媽媽,因爲問了媽媽,媽媽就會生氣,媽媽身體不好,不能生氣,但他還是喜歡看男人們喝大酒,喜歡看他們喝了酒以後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他們喝了大酒,就喜歡把酒瓶到處扔,以前,雙崗鎮和他爭搶酒瓶的孩子還有不少,現在,只需要他能找到,就都歸他了。這樣一想,阿榮又開心起來,他唱的更大聲了。
兩個男子從鐵皮屋的縫隙裏鑽了過來,他們看見阿榮,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
“嗨,小傢伙,就你一個人在這裏?”一個男子走上前來,語調溫和。
阿榮知道,凡是這麼向他問問題的,幾乎都是不懷好意的傢伙,他有些害怕的搖了搖頭。
“我媽媽在家……還有爸爸……”阿榮回答。
“你爸爸、媽媽?”男子愕然看了看阿榮背後黑漆漆的鐵皮屋,揚聲叫了起來。“喂!有人嗎?”
鐵皮屋裏什麼聲音也沒有。
“你這小子,還挺調皮的嘛。”男子笑了笑,衝身後的人說道,“去裏面看看,這個家還有什麼東西。”
“我爸爸馬上就要回來了。”阿榮無力地對男人說着。
“好啊,我帶你去見你爸爸。”男人笑着,但阿榮看出了那笑容的虛假,這使他更加害怕。
“特麼的,屋裏有個死人,已經有味道了。”進了屋裏的男人罵罵咧咧的。
“我媽沒死,她早上還吃了飯的,她一會就會醒過來,我媽沒死……!”阿榮慌亂地大叫起來,他知道死人會被燒掉,他不能讓媽媽被燒掉,火燒到身上那麼疼,媽媽醒了該怎麼辦?
“噓噓噓……”男子抓住了阿榮“小點聲小點聲,諾,喫塊巧克力吧,你媽沒死,我們只是來看看,別緊張……”
男子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阿榮,阿榮吞了一口口水,巧克力的包裝他在店裏見過,他根本買不起,雙崗鎮只有那些發了財的孩子,纔有機會喫上那玩意。
他曾經也發過財,不過他把錢都用來買米了,因爲媽媽常說,家裏有米,心中不慌,他想讓媽媽不再心慌。
“喫吧,喫吧,沒關係……”男子的笑容充滿了虛僞,但阿榮餓極了,自從掙了那10塊錢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喫飽過了,不過他對男子的恐懼還是超過了他對巧克力的渴望。
阿榮往後躲避着男子遞上來的巧克力。
男子極有耐心地把巧克力的外包裝撕開了,一股濃香撲面而來。
阿榮再也抵擋不住這送到眼前的誘惑,他接過巧克力,三兩口就送進了肚子裏,好甜!就是份量太少了,阿榮衝男子感激地笑了笑。他突然發現男子的身體竟在他的眼前旋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