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告誡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穩住，正如向元鷹剛剛解釋的那樣，現在的汪雨燕是處於受了刺激，完全失去理智的狀態。
她嫌棄自己，拋棄自己，甚至否定了自己。
如果此時她顧小淼還要和她爭搶的話，又有什麼度量可言呢？
客廳中的動靜漸漸小了，沈慧也是抹了一把眼淚以後，默默離開了這裏，去書房和向志平交代外面已經平靜下來了的汪雨燕的情況。
今天晚上，作爲最疼愛這個乾女兒的向志平來說，是非常恥辱且羞愧於雨燕父母的時刻。
他從雨燕的母親的懷中接走她的時候，汪雨燕大概就是現在小葡萄差不多的年紀。
這麼汪雨燕在他和沈慧的呵護下慢慢長大，長得聘婷可人，與她的母親也是越來越相像，沒想到，先是向元鷹娶了顧小淼，辜負了雨燕。又是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完全打擊了向志平想照顧好雨燕的心。
客廳中，向元鷹將汪雨燕打橫抱起，直接上了二樓。
而沈懿也是頭疼的很，與大哥沈良成對視二樓一眼，頗有無奈。
“這孩子真可憐。”沈懿嘆了口氣：“小淼也是，元鷹也是，現在把自己鎖在書房裏的老兩口，也是。”
沈良成倒是對自己妹妹的話不是很認同，在此時有一種一笑解愁的快感，於是輕聲笑笑：“我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我倒是能夠理解。”
沈懿以爲他要說汪雨燕的事情，向家做的對的說法，於是沒有接話。
只是沒想到還有下面的話。
“只不過我的女兒在外面做事情，通常都會考慮到家裏家長的想法。愛玲從小就知道，能夠自己扛着的事情就不用找我。”沈良成聲音不大，但剛巧也是能夠被沈愛玲聽着的：“我想，我家愛玲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後悔。”
突然一下被誇獎的沈愛玲，開心的不得了。
得意忘形便提起了今天晚上顧小淼和江景泉的見面。
“今天表嫂的朋友也是來這邊出差，只不過是豆駿的朋友，如果知道汪雨燕現在這個情況，把向家鬧得今夜無眠，一定就不爲豆駿求情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沈良成快速計算了一下自己女兒話中的幾個關鍵點，首先，出差的話應該就是A市人。豆駿的朋友，估計就是海歸，明知道汪雨燕對向家的重要以後，依舊是特立獨行的，估計這個朋友就是顧小淼的上司了，說不定也是個身後資產雄厚的人。”
最重點的消息，或許是顧小淼可能會爲了豆駿的這件事情，一時分不清，而和向元鷹鬧彆扭。
“現在這個情況，擱到誰身上都是脾氣大得很，不過我倒是覺得，雨燕這個丫頭……”沈懿很想繼續說下去，但是被沈良成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乖乖噤聲不說話。
沈良成一笑：“沒想到這麼多年沒有見，懿兒還是和以前一樣，懂我。”
大哥這樣說，一切都好像是回到了他們小時候。
每一次出謀劃策，有什麼鬼點子，一定是沈懿第一個懂大哥在說什麼，沒想到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的。
不是向家人的沈家人默默離開，走之前也沒有和沈慧打個招呼。
今天晚上估計整個向家就只有小葡萄能夠睡得安穩了。
顧小淼換了睡衣以後，小心翼翼地躊躇在汪雨燕的房間外面，很想進去看看情況，但因爲向元鷹剛剛在門口的那番話，現在她進退兩難。
房門半掩，因爲屋內沒有開燈，所以只能藉助走廊上的微弱燈光照亮。
汪雨燕雙手攀在向元鷹的脖子上，似乎是已經情緒平穩了下來。
小獸一般偎在他的懷中。
“雨燕。”向元鷹啞然開口，想要鬆開她的手，但稍微一動作，她就像是被電着了一樣，渾身緊繃起來。
在黑夜之中盯着向元鷹，讓他心裏不由地發慌。
“大哥，你是不是嫌棄我？”
汪雨燕聲音柔軟，像春日和風，顧小淼站在房門外面，也是不由地低下了頭，想要離開。
她不必留在這裏聽向元鷹是怎麼回答的，這個時候，壓根就不能這樣計較的。
顧小淼轉身，看見也已經從樓梯口走向這邊的沈慧，兩個人臉上的神情都不是特別的自然，顧小淼是偷聽被發現了心虛，而沈慧則是覺得，這個時候，這個孩子就像個局外人。
“雨燕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有些膩着元鷹也是情有可原的。”沈慧說完這個話，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妥，於是換了個話題：“這種事情並不是什麼好事，出在向家身上，想必更要好好處理。你作爲向家的媳婦，回到A市以後要好好處理。”
顧小淼點頭，並沒有聽出沈慧話中的意思。
。”
“我先回？”顧小淼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明明應該是她留在這裏和向元鷹一起共同面對，爲什麼到了最後，反而是要她走。
身後傳來汪雨燕破涕爲笑的聲音，聽上去應該是向元鷹說了什麼話，她才暫時放下了自己的糾結，笑出了聲音。
顧小淼覺得自己的胸口很悶很悶，對着沈慧點點頭便回房間了。
這個時候是最沒有主意和選擇的餘地的，現在是整個向家，包括向元鷹在內都在趕她離開。
顧小淼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可是一踏進這個家門就發現了。
得知事情始末，顧小淼深知自己如果在這個時候爲豆駿說話，一定會遭到更大的反對，可是沒有辦法，現在豆駿的星途就在向元鷹的一念之間，他能掌控局勢的大小，而汪雨燕的情緒能夠左右向元鷹和向家人。
顧小淼想了一整夜，還是一早打開了那間房門。
向元鷹真的坐在她的牀邊守了一整夜，聽見她開門的聲音，轉身詫異了一下。
“你先去換身衣服，我來看着吧。”顧小淼的手搭在他的肩膀，掩飾自己的懦弱：“去吧。”
向元鷹不放心地看了眼躺着還在熟睡中的雨燕，又看了眼自己的老婆，終於放心地站起身來離開。
走的時候，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這一個擁抱，足以瓦解顧小淼這一夜種種不好的預感。
她的眼眶微紅，在他離開以後，坐在剛剛他坐了一夜的地方，代替他守護這個向家很重視的女人。
雖然，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你醒了？”
沒過幾分鐘就看見汪雨燕忍不住側身過去。
顧小淼大概猜到她已經醒了，或許也是聽到了剛剛她進來的時候趕向元鷹離開的話，打破了她醒來以後繼續撒嬌吧。
“樓下我煮了紫薯粥，要不要給你端一碗？”
假裝睡着的人，你是不可能叫醒她的，現在顧小淼算是懂了這句話的真諦了。
“你能不能離開？”
如果要在平常，聽到這一句話，顧小淼一定是頭也不回地就離開，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顧小淼倒是有了耐心。
“雨燕，你這樣悶着自己不行……”
“你能不能不要在這裏惺惺作態？”汪雨燕側過身來，眼睛已經積聚了充足的恨意，看着她的時候，就好像一直以來最怨恨的人。
她冷笑，沒想到顧小淼這一次沒有主動退讓，反倒是衝到了最前面。
那麼，就不怪她了。
“你在可憐我？”汪雨燕冷笑着。
顧小淼這才發現，其實汪雨燕是真的美。臉頰瘦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而她的眼睛瞪着的時候，圓圓的很亮很美。
一泓清泉一般的眼波，讓顧小淼有一些猶豫。
這樣的眼神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到底是哪裏呢，有些想不太清楚了而已。
“你不必用這種眼光來看我，別說我沒有被豆駿佔一點便宜，就是有，也輪不到你可憐。”汪雨燕冷笑，終於在她面前又一次露出了真面目：“我就是要讓你看看，在這個家裏，到底是誰的地位高，向家人最在意的人是誰。”
顧小淼有一些慌了，她並沒有預料到會有此時此刻這樣的對話。
“包括你的向元鷹。”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原本只是想借着自己的身份勸一勸汪雨燕，至少能讓豆駿有一條好路走，此時此刻，她慶幸沒有開口。
汪雨燕根本就沒有被豆駿佔便宜，而這一切不過就是汪雨燕順勢而爲來整治她的。
她現在覺得自己好傻。
“你想怎麼樣？”
“讓你認清自己的地位，主動離開向家，離開大哥的身邊。”
顧小淼輕笑：“不可能的，雨燕，這是不可能的。”
“你現在說不可能，只是因爲你還沒有看清。”汪雨燕俯身向前，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耳語在她的耳邊叮囑：“你放心，這一天到來的很快，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鳩佔鵲巢。”
顧小淼向後一閃，眼中冒出兇狠的目光。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主動去攻擊某人。
直到此時此刻，汪雨燕的話和她的動作徹底刺激了顧小淼，讓她不得不反擊。
“如果你只會哭泣地向大哥委屈……”
“不，汪雨燕，我不可能讓他因爲這種事情煩心，我相信元鷹看的比我還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