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淼迷迷糊糊地聽完兩個人的對話,額頭的冰涼襲擊腦神經,肚子因爲飢餓而劇烈翻動酸水,算是被餓醒的了。
“有喫的嗎?”他們兩個揹着她的方向,昏黃的檯燈不如窗外的霓虹更亮一些:“我餓了。”
沈愛玲驚訝地轉過身,哭笑不得的看着此時半倚在牀沿的顧小淼,燒退了便知道餓,看來她至少在人體機能上算得上是正常的。
“所以這麼說,你是願意的咯?”沈愛玲一點不驚訝顧小淼會做如此決定,試問,如果換做是她,也會這樣糾纏下去,哪怕在痛苦,只要能夠留在這個人的身邊就好。
顧小淼看了眼說話的沈愛玲,眼中波光流轉,算是默認。
一向糾結於這種事情的向元鷹終於忍不住,對沈愛玲冷聲道:“你先出去。”
“我去熱一熱粥。”她順手就將向元鷹帶來的保溫桶帶走。
留下這兩個人在病房中,各有各的堅持,皆是失去了自我。
沈愛玲走後,向元鷹徑直走向臥室門口的燈控處,之間在觸及頂燈的時候猶豫一秒還是按了下去。
突然的光明把兩個人的臉上的表情暴露無疑,顧小淼死死盯着向元鷹沒有表情的臉龐,心下只是緊張。
向元鷹半倚在牆邊,也不說話,就只是看着她幾日不見更加憔悴的膚色。
“元鷹,我剛剛說的是認真的,我推翻我之前的選擇。”讓她低頭認錯,簡直就是要了她全部自尊,顧小淼太明白了,自從遇見了向元鷹,她的人生就已經不只有她做主:“讓我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他的嘴角上揚,雖然不知失蹤的這幾個小時她想了些什麼,想通了什麼,至少這隻小野貓已經乖馴地窩在自己的懷中,他一瞬間的想法就是,哪怕顧小淼是毒,他喝了也甘願嘗過。
反正在生命的邊緣徘徊過那麼次,讓一個顧小淼陪他共度良宵,已經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以後。
他自認,曾經被外界傳言槍林彈雨中豁出生命什麼都不要的硬漢,了無牽掛的流氓,因爲遇到顧小淼,終於有了弱點。
“和我在一起?呵呵,你可知道你做了一個連我都爲你覺得可惜的決定。”向元鷹走上前圈着她軟軟的身體,他不想許諾什麼,顧小淼前十年得到的諾言落空了太多,他不想對她食言,因爲不知道自己下一刻鐘的安全,爲了她只能更加珍惜得來不易的平靜。
寵溺涌上心痛,他握着她手的剎那間,眼眶含淚:“傻丫頭。”
顧小淼看着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如果沒有這一次,我不會知道自己原來也是有責任要爲了你保護自己的。這一次,是我的不對。”
向元鷹單手收腰,放在她的腰後的手掌一個用力便把羽毛一樣輕重的顧小淼擁進自己懷中。
交際場上,什麼樣的妖治美人沒有抱過,她也十分納悶自己爲什麼偏偏是爲了她能夠傾盡所有,如果不是這一次的意外,他甚至不知道一個純白的向氏集團能夠攪得了這麼大的風浪。
幾乎是將文氏集團毀了三分之一。
只用了一個晚上,他就從一個純白沾染了一半的黑色。
而這一切都是爲了她,顧小淼。
這個說要遵循自己的心留在他身邊的女人,他又何嘗不是不能失去她,在得知她有危險的時候,他慌亂,在門外聽見顧小淼嚎啕大哭,開門以後看見她衣衫散亂地躺在地上的時候,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巴掌。
讓她置於這麼危險的境地,可是他已經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放走她了。
甚至連離婚協議書都起草好的他,自私地想她醒來以後不害怕。
好在,她也願意留下。
被他手掌溫度灼燒差點就失去腰部力量的顧小淼,只慶幸現在還只是病人的身份,並不會有其他的互動,不然她難保不被淪陷,正如自己所想,向元鷹一靠近一來一去間,神經就緊繃着,除了對視,她失去了思考的理智。
這世界還真是小,總會遇到與自己攜手共進的那個人,這話確實不錯。沈愛玲抿了抿嘴巴,將買好的晚餐放在茶几上,看着向元鷹黑色眉宇中央蘊含着的情誼,即使是讓沈愛玲來看,也要激動的爲他們鼓掌喝彩。
不管怎麼說,這一場驚嚇對於一個身世清白的顧小淼來說,真的是太難忘了。
整整一夜,他握着她的手,而她漸漸安睡
第二天一早,顧小淼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心率指數以及精神面貌。
只不過,沈愛玲和向元鷹劍拔弩張的對峙,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一大早就在別墅的客廳裏爭吵起來。
“她現在身體虛弱,根本就不可能像豆駿說的那樣,隨便的再出席任何公衆的活動,爲什麼別人不心疼,大哥你也不心疼呢?”沈愛玲想了一夜,覺得他們的計劃真的是瘋狂了,爲了反擊,還要讓顧小淼出現在公衆視野,單憑一條,沈愛玲就是不可能同意。
“作爲嫂子的醫生,我以我的專業擔保,這一次絕對是一次非安全舉動。”
向元鷹這一次並沒有將綁人的那羣人告發,而是計劃了一場特別的大計劃,那就是和喪心病狂的人合作,平分一個在A市佔據了多年行業霸主的文氏集團的產業。
她覺得這樣的向元鷹還真的是難以捉摸,這樣下去,顧小淼將會被自己的傻白甜害慘。
以後遇到危險的機會想必不會少。
“專業?你認爲我難道不想着小淼能夠開心快樂嗎?”向元鷹看了眼沈愛玲,反問她的時候嘴角帶有一絲的挑釁,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有說話。
沈愛玲愣了一下,她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幸而他沒有說出口,否則她覺得會忍不住和自己從小最崇拜的大哥打起來。
“元鷹哥,放手吧。”沈愛玲想了想,又換了一個方式祈求:“或者你放下那些,和嫂子重新恢復安靜的生活,你們哪怕……”
“沈愛玲。”向元鷹打斷她的祈求,說話的時候沒有一絲一點的溫度:“放不放那個過文家,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而你呢,也沒有辦法爲我做決定。”
“可是……”我是爲了你好啊。沈愛玲低下了頭,伶牙俐齒再是讓所有人臣服,到了向元鷹這裏依舊是沒有了戰鬥力。
他太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以至於用自己做砝碼。去賭自己身邊所有人的忠誠。
“我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你。”沈愛玲最後聲音變得很小,幾乎是只有他們才能聽見的聲音:“我討厭這個爲了自己的報復心,要犧牲嫂子的行爲。”
向元鷹的臉色驟變,看了眼沈愛玲,這個自己從小就寵愛照顧的妹妹,聽她說這樣的話不難過是假的。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他沒有辦法因爲她的一句話就放過顧小淼,也不能因爲任何人再去愛顧小淼。
“沈愛玲,很開心你能這麼說。”向元鷹用寵溺的語氣對沈愛玲說,嘴角掛着一絲苦笑:“你是該長大了,看到這樣一面的我,只可惜,讓你失望了。”
已經恢復了正常行動力的顧小淼,因爲想要去衛生間所以站在門邊,病房門半掩,她站在裏面陷入沉思。
向元鷹推門而入,看見她站在門邊發呆,並沒有打算解釋或是有所動作。
她閉上眼睛,眼睫顫抖:“一夜之間,我們爲什麼走到了這一步?”
爲什麼就連一向最支持向元鷹的沈愛玲,此時都說,向元鷹對她的態度變了。
向元鷹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套乾淨整潔的套裝,拿在手中問她:“要回家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忽略了她的思想以及抱怨。
顧小淼無力的雙手再一次緊緊握住,竟然是整個人都是顫抖着的。
離開醫院以後,向元鷹坐在車中依舊沉默,整個人散發着野狼般不可馴服的傲性。
身邊的顧小淼選擇不在此時出聲,劫後餘生一般的她在事發後的幾小時後終於見到他,可是沒有聽到一句解釋,這讓顧小淼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去尋找真相。
“不要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去查這件事情,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向元鷹像是已經看透了她一樣,突然開口說,看上去對她的心理活動都是瞭如指掌。
顧小淼低下頭,她又一次怯懦了,昨天剛剛醒來時說要留在他的身邊,這纔剛剛開始,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生不如死的感受。
坐在她身邊的人轉過頭來看她一眼,兩個人對視以後便又雙雙別過臉去。
又回到海濱別墅,顧小淼覺得自己始終無法融入這裏,站在門邊不想進去也是理所當然。
但向元鷹應該是心情大好,從她的身後欺身上來,雙臂圈着她稍稍用力。
兩個人無聲地對峙,用彼此的耐心與耐力做對抗。
“我今晚想回去看看小葡萄。”顧小淼在他的懷中轉過身,仰頭對他說,因爲距離太近,呼吸噴薄在他的脖頸,又是這樣親密無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