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淼乾澀地笑着，依舊是昨天晚上的說辭：“他好像有什麼祕密任務，現在連向家都聯繫不到他。”
“哦？”向志昊天生的觸角比較偏理性，對於顧小淼這樣一說謊，眼睛眨得特別快的人，觀察的還算敏銳：“你想讓我帶你走？”
昨天晚上，只說要回A城。
顧小淼點頭：“我想立刻走，還有，和向元鷹的離婚協議……”她埋下了腦袋：“我好像把媽媽氣得入院了。”
向志昊抱臂看着她，心底其實越來越清明。
當時那樣的排斥的情況下，顧小淼都能請纓去駐地去追向元鷹第二次，那現在有了孩子這張王牌，怎麼就撐不下去了呢！
“出了什麼事情了？”向志昊的表情不悅，完全不耐煩地質問於她。
也就是在他剛剛問完這些話，機場的人羣中冒出了氣場完全不是普通旅客的人密切注意他們的動向。
向志昊再熟悉不過這些人監視的眼光了，手下用力捏住她的肩膀：“顧小淼，到底出了什麼事了，爲什麼有人跟蹤你！”
她瞪大眼睛，怎麼可能！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向志昊暗罵了一句。
雖然自己的人也跟着來了三兩個，但這整個機場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現在倒是人多嘈雜，恐怕待會出了這裏，就不僅僅只是五米之外的監督了。
顧小淼呼吸停滯，害怕了。
“顧小淼！”向志昊咬牙，越是這樣，越是出了大事件：“豆駿呢？”
她搖頭：“就是豆駿吩咐不要告訴你的。”
向志昊鬆開了手，招呼身旁最近的祕書過來護着顧小淼。
一起作戰多年的兄弟，向志昊立即就嗅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向家聯繫不到向元鷹，顧小淼懷孕了還執意離婚，更不正常的是，豆駿不願意告訴他。向志昊眯起眼睛，這件事情很棘手。
周圍的眼睛沒有因爲顧小淼離開而離開，向志昊警惕地看了眼提示牌，不由地捏起了拳頭。
“志昊少爺，請您跟我們去一個地方。”
不等向志昊的人護着顧小淼走遠，這些人就團團圍上來，看來就是在這裏等着他的人了。並且這些人知道他向志昊絕對有一萬種從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辦法，所以纔會如此笨拙地守着。
不，是他們確定向志昊會跟着他們走。
“我代表閻王，向你說一句好久不見。”對方露出笑意。
向志昊捏着的拳頭再無力氣了。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向元鷹會失蹤，豆駿不願理聯繫他，將他也拉下水。
“請。”一直負責與他交涉的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向志昊與他對視，所有人都圍了上來，但那個人示意不要用強，一直等到向志昊自己點頭。
顧小淼整整26個小時後才重新聯繫上向志昊。
他主動打電話給顧小淼：“迴向家收拾好行李，今晚我送你回A城。”
“好的。”
此時的顧小淼已經坐在了向家的客廳，碰見了臨時回家的向將軍。
“豆駿？”將軍放下手中的茶杯，見顧小淼搖頭，這才啞然失笑：“那就是向志昊，這兩個小子。”
顧小淼紅着眼眶，心裏發慌，她擡起頭對上將軍一直雲淡風輕在看這些小輩和向夫人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說：“爸爸，元鷹走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向將軍也許是知道的，但也有可能是不知道的，但他不管知不知道，他應該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大將之風就是如此。
顧小淼深呼吸，她只想在走之前將該傳達到的情況告訴最應該告知的人，這個人就是向家的一家之主，目前手中實權最大的向志平將軍。
“向元鷹親口對我說，是AST以前的大哥閻王回來了。”她看向坐在上首的向志平，果然沒有大喫一驚的樣子，反而是有所掂量地點了點頭便作罷。
出事之前，向元鷹說的那些話，她真的全部要說嗎？
她握緊自己的手，開始猶豫。
“丫頭，你出身世家，家族中的許多事情想必從小也不是沒有少聽，回A城以後好好生活。”向志平放下十指交握的雙手，看着顧小淼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與以前每每誇她做飯好喫的慈祥父親不一樣，這一次的笑，是無奈，是安慰……也是勸退。
將軍站起身整理軍裝作勢要離開。
顧小淼追上前去，一直等到將軍走到了通往車庫的門邊，她才下了決心對將軍說：“爸爸，這或許最後一次叫您了，如果有機會再回到a城，我
向志平衝她笑着點頭，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個紅色絨布盒子。
“這是給你的禮物，丫頭”
顧小淼再也沒有忍住，需要接受禮物的手避開了：“爸爸，閻王說AST的消失與你有脫離不了的關係，元鷹就是爲了這個才必須要走。”
向將軍眼中終於有了其他不一樣的情緒。
是慌張。
顧小淼抿着下脣，她和向元鷹一樣不敢相信昔日的AST是向志平湮沒的，她開始有些理解了向元鷹爲什麼摒棄現在擁有的一切，也要回到浴血奮戰的過去，那是因爲那裏不僅有他不可割棄的兄弟，也有他父親在他那裏的一世榮耀。
顧小淼整理行李的時候，眼圈一直紅着，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離開的，即使是向元鷹當時說離婚的時候，她也捨不得的。
“小淼！”沈愛玲從樓下跑上來，聽到家裏的阿姨說少夫人和將軍告別過了，急得直呼其名就跑上樓：“你……”
顧小淼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大半，如果再應付沈愛玲，她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做到心狠的，畢竟，這個妹妹是個心直口快的好姑娘，就像當初的她一樣。
越生氣，說明她在向家的地位越重要。
顧小淼頷首，她竟然沒想到會有一天，要通過沈愛玲對自己的恨證明她在這座城留下過。
“愛玲，我和你大哥的婚姻已經沒有了意義。”
“你現在是清醒的和我說這些嗎？！”
“……”她清醒，因爲清醒所以纔會這樣說。
沈愛玲從她的身邊略過，打開櫃子，指着屜子中紅了眼睛：“你有沒有打開過，每晚睡在這裏，你到底有沒有上心過！”
顧小淼的眼光看過去，又是一個禮盒。
不過這個盒子要小好多，擺在屜子中看來是很長時間了。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沈愛玲罵不出來了，就勢抱住顧小淼的腰際：“哥哥被通緝了，他失蹤了，他去哪裏了啊。”
顧小淼的手拍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地耐心安撫，抿着脣不能對她說。
該知情的人已經知情了，不該知情的她，也該離開這裏了。
這大概就是向元鷹想要達到的目的。
沈愛玲的委屈只能在她這裏發泄了，她對顧小淼說自己要嫁給一個不愛的人，說自己這一次真的怕了。
但她忘記說了，自己愛上的那個人是誰，也沒有說自己要嫁的人是誰。
“愛玲，也許忘記a城也是保護你們的一種方式。”
“可你是記得的。”沈愛玲說這話，眼裏的淚珠就落下來，滑過臉頰，下巴尖尖的滴着淚珠：“你回到A城以後，還能過以前的生活嗎？”
顧小淼下意識眼神看向自己的小腹，沒關係，她不需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只要有希望，有這個孩子，就足以讓她撐下去。
沒有止境地等下去。
沈愛玲離開，留下了向夫人吩咐過，當初她簽過字的一紙婚書。
就是這紙婚書帶她來到了這裏，陪伴向元鷹走到了今天。
而今，向家守承諾地還她自由，讓她自由選擇離開。如此選擇就是將一切後路都切斷了。
顧小淼失神地坐在臥牀邊緣，手下收拾行李的動作停滯不動，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告別，對一個家庭，一種責任的推卸。
就像當初豆駿說的那樣，顧家長大的孩子，是不怕負責任的。
她拿出屜子中的盒子，裏面是一枚簡單樣式的鑽戒，在壁燈的反射下，被賦予了安撫人心的作用。
“元鷹，向元鷹，我想陪着你。”
她的手護着自己的小腹，嘴角終於上揚起來，原來做出一個選擇也很簡單。
只要心中有一個信念就能做到。
江景泉開車來接她的時候，沈愛玲就站在客廳中央，嘟着嘴巴怎麼都不願意給她好臉色看，雖然已經是現醫學界有名的沈醫生了，更是心理學碩士，但偶爾小孩子起來，總讓人難以招架。
顧小淼低着頭離開這個家，她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向元鷹這個妹妹了。
因爲她沒有盡到一個嫂子的責任。
在向元鷹不在的時候保護她。
“你最近在搞什麼，先是接住，現在又直接帶行李……欸，你不會是和向家的兩個小姑子關係都不好吧。”江景泉現在是懷有身孕的人，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又是多的忘記喫飯。
能夠讓她來一趟，必定要聽一頓訓斥。
“不是，回你家養胎。”顧小淼將行李放到後座以後，自己坐進了副駕駛，說完以後還特別滿意地看着江景泉張目結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