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這樣留在B城，她不死也要流產了。
“方建築師，別說你現在不在江山建築了，就是在的，那我請問你，我安排自己的員工有什麼不好嗎？”向志平一個大帽子就扣下去。
方誌遠驚慌失色：“這樣是不行的！”
“那就滾哪滾哪，哪來那麼多的廢話！”江景泉脾氣火爆，最近上頭的人壓制下來的文件真的太多了，搞得他堂堂軍江山建築的最大負責人根本沒有一點做主的權利，現下又要被方誌遠質疑，她生氣找誰說去！
方誌遠倔是出了名的，此時既不讓路也不鬆口，就這麼在這裏耗着。
“還有，現在正是年關將近，你以爲就憑藉向家在B城的勢力範圍，你以爲我現在有幾分把握能夠保護好她？江景泉氣得牙癢癢：“方誌遠，你這個合作項目你能幹就幹，不能幹趁早調回你的項目中去，別以爲已經離開了江山，就可以在這裏指手劃腳。”
那些功，雖然是浴血奮戰後得來的，但還不是他囂張的理由。
蔣行知的情緒更加消極了。
“有什麼不滿？”向志平也想到了平時這孩子不是這樣的，突然這樣也許還真的有難言之隱，不由地放軟了語氣。
方誌遠看了眼咄咄逼人的江景泉，說：“你們突然全部來了B市參加與向氏合作的項目，但是我聽說這個項目是向家一直促成的，我擔心顧小淼的身份尷尬。”
“這有什麼可尷尬的，向家的人全部由我來負責了，她現在只是去看看現場，好喫好喝地守着就行了。
“你不覺得文靜和向元鷹之間有問題？”
“真是傻到家了。”江景泉嘆了一口氣：“你就不能暗下里慢慢查嗎？”
方誌遠眼中發亮：“真能？”
“滾吧。”
他得到了默許，興奮地就離開了。
江景泉重新坐上車，開始有些陷入沉思，爲了阻止向元鷹查六年前的AST項目的落敗，就連向志平和自己的父親江茂都想到了懷柔政策，可見這兩位有些心虛了呢。
現在向元鷹再也按捺不住要往A城去了，他還要調查下去嗎？
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時在職的向志平，見證了自己神話一般的兒子和他的兄弟們開創一個新的時代，最後無疾而終的AST項目成爲當時所有人心裏的一道傷疤，現在阻止任何人碰觸。
但好奇心是不分年齡的，向志平也很想知道當初的AST項目的落空，沒有被記錄過的內容是什麼樣子的。
原本只是商業規劃中額一隻黑馬隊伍，最後是爲什麼與當時的政局掛鉤。
就像是江茂表面上與向志平是最鐵的戰友，背地裏還不是讓她和江景源兄妹兩個去調查向元鷹的事情。
人有的時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飄飄，你來之前去看小淼了嗎？”江景泉衝着顧飄飄一笑：“以前還以爲你和你那個媽一樣，現在想來，你們母女沒有了顧家這個靠山，還是挺有良心的。”
這個話雖然不好聽，但是顧飄飄忍了。
“顧小淼是我的姐姐，和爸爸死不死沒有關係。”顧飄飄說完以後，嘴巴向上扯了扯，小聲地補了一句：“我只是覺得，我和媽媽除了她，沒有家人了。”
江景泉懂她的意思，於是沒有再毒蛇地反駁下去，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至少在顧小淼遭到全世界拋棄的時候，至少還有姐妹在身邊。
汪雨燕回家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向夫人喜氣洋洋地吩咐阿姨準備好多補品和禮物打包，將軍和大哥坐在沙發上，表情放鬆，大哥的嘴角還蘊藏笑意。
家裏真的真的好久沒有這麼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媽，你幹嘛呢。”
“雨燕，我們今天晚上就飛A城，你在B城好好照顧好自己。”向夫人把忙抽空拉着汪雨燕的手：“你嫂子懷孕啦。”
“什麼？！”汪雨燕驚訝的不是顧小淼懷孕了，而是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顧小淼已經走了，到底還有誰會多嘴說出這些。
向志平低咳一聲，任憑夫人興奮到現在，他現在纔打擾：“雨燕，晚上和你媽媽一起去，元鷹留下”
“爸！”
“老向！”
向元鷹似乎也以爲自己聽錯了，詫異地看向自己的父親“爸！”
“你跟我來書房。”向志平搖搖頭，終於到了開始談判的時候了，六年前是強迫，那麼六年後就給他一次抉擇的機會。<b
向元鷹站在他面前，眼中滿滿的不解，可見他對A城之行的期待。
“要去A城可以，五年之內不準再回B城，能不能做到？”
AST項目失敗，他被迫發配往A城六年，現在，他想再回去的時候，又是一次五年，等他再次回來，該變的都會被消失滅跡，想要再進行到今天的這一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元鷹，你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必須爲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負責。”向志平坐在辦公桌前，點起了一支菸。
菸圈繞在他們之間，朦在他們的面前，遮住了彼此的眼神。
向元鷹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父親吸菸，這是第一次。
“爸，我想考慮一下。”他獲得首肯，退出書房，疾步走向二樓的主臥，吮吸着新鮮空氣以後纔將繃着的一股勁按壓下去。
責任，對妻子的責任。
正在建築工地的顧小淼，早晨因爲孕吐的關係，吃了些東西就全吐出來了，現在終於可以補糧了，已經不知道算午飯還是晚飯了。
助理將電話交給她：“小淼姐，手機響了。”
“恩？”顧小淼正在喝熱奶茶，聞言挑起了眉頭：“是誰啊？”
飄飄和於藍是昨晚才通了電話的，江景泉一小時之前不是才從建築工地走的嘛。
“不知道，是一個陌生號碼。”
顧小淼點頭，因爲是苦情劇，所以連水的建築基地越是陰溼的天氣，越附和工程的進行要求，顧小淼大羽絨服中還是衝鋒衣，接電話的時候手伸在外面，瑟瑟發抖。
“喂？”她清甜的聲音傳來：“你好。”
向元鷹的心被重重打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幾圈後，才啞着聲音低沉地迴應：“你好。”
“向元鷹？”顧小淼脫口而出，興奮地氤氳了眼圈。
被準確無誤地叫出名字的人，握着電話的手慢慢收緊，心尖暖意肆起，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她想起自己了嗎？顧小淼難道已經恢復記憶了？！
電話那邊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於是輕笑：“沒想到你會打電話來，最近可能是因爲太忙了，所以很多事情無暇顧及……”算是對自己太興奮的一個解釋。
不過顧小淼苦笑，剛剛的一瞬間，她多麼希望他已經想起自己。
這個電話是要接自己回去。
“我換了部手機，所以沒有你的電話。”
原來是這樣啊，向元鷹的思緒慢慢回覆，重新握着電話對她輕言輕語地說“小淼，聽說你在連水市的工地上做監督，會不會太勞累？”
“唔，還不錯。”她擡頭看向建築城中的仿古建築的雕樑畫棟，眼淚順着就流下來了：“這邊陽光很好，下過雪以後的天氣，暖和好多。”
那就好，那就好。向元鷹的手慢慢攥緊。
“你懷孕了？”他慌亂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隨時有可能嚎啕，他將自己埋在牀角的一側，有些撐不下去了。
顧小淼以爲自己能裝下去，但聽到他這麼說，還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緊緊咬住自己的手背，剋制住情緒。
只求有一些本該摯愛的人，不要信了彼此不愛了的鬼話。
否則，一別便是一生，不回眸告別一輩子。
顧小淼站在連水的山澗之間，想到兩年以前，她勇敢赴愛，淪陷入這個男人的懷抱就是劫數的開始。
也是在這裏，她第一次見到小葡萄，是他告訴自己，這個女孩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將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
剛開始會爭吵，會因爲猜不透彼此的心意而疏離，但那些互相磨合的時段都過來了，他們還是堅定不移地選擇在一起，風雲流轉，人心依舊。
一通電話，兩個人彼此沉默了許久，一直等到自己的情緒有所平靜，向元鷹才清咳了一聲。
顧小淼突然清脆地笑了起來。
“一個人的時候，會害怕嗎？”他問。我想要去陪你。
顧小淼搖頭：“不會啊，我有寶寶陪我，爲了他也要每天開開心心。”即使是你不在身邊。
“你應該不記得我和你……在B城發生的事情了吧？”是不是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是否還會時常想念。
“你不記得沒有關係的。”她抿着脣顫了一下：“或許有一天，你想起來了，我們還會重新開始，但是，不是現在。”
元鷹，不管怎樣，你一定要達成自己所想，不要讓我們現在做的所有努力白費。
因爲只有你達成了當初的諾言，纔不辜負顧小淼隻身回A城的一個人的堅強。
“如果有任何的不舒適，記得打電話給我。”他頓了頓：“等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