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坐了個多小時，就在汪雨燕就要睡着的時候，向元鷹又開口道：“你和他怎麼樣了？”
汪雨燕眼皮子擡了擡，還是困極了的樣子，就這麼蜷在座椅上，含糊地哼唧着：“就是那時候爺爺知道了我纔不小心說漏了你的事”
鼻子有些癢，她擡手揉了揉鼻尖，聲音困頓又哀傷：“其實大哥你說得對，我和他真的沒有可能。我總覺得很對不起他，他對我太好太好了”
話音**溫吞之際，她有咕嚕了一聲，就徹底睡着了。
向元鷹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心裏想的卻是：很少見顧小淼對誰多交心，只這汪雨燕，性子單純直接又熱烈的，日後兩個人只要放下心結，就一定能夠相處的很好。
正這麼想着，屋前又出現一個人，只穿着單薄的睡衣，身上披着一件長外套幾步走了過來。
向元鷹擡了擡眉，看了眼已經睡熟的汪雨燕，低不可聞地嘀咕了一聲：“我看不見得”
話落，副駕那側的車門就被打開，西蒙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最後落在已經睡着了的汪雨燕身上，微微皺了下眉：“她睡着了也不知道給她蓋件衣服？”
“我要是蓋了，現在應該是你把那衣服直接甩我身上了吧。”向元鷹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了敲，似笑非笑地看着西蒙，這個書呆子，回家和汪雨燕呆了這麼一年多，現在總算比之前順眼多了。
西蒙睨了他一眼，脣線抿成一條線，直接脫了自己的長外套蓋在汪雨燕的身上，裹住她後，小心翼翼地抱進懷裏就要往屋裏去。
“你也趕緊進來吧，時間還早，休息一下再跟老爺子談。”話落，抱着人便走了進去。
向元鷹靜靜地看着這個背影良久，眸色漸漸幽深。
*
拜良好的物鍾所賜，沈愛玲一早就醒了過來，她躺在上思索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程，偏頭看了眼時間，拿起放在一旁的pad的刷微博。
豆駿好久沒有更新的微博在凌晨三點四十五的時候更新了。
豆駿：總覺得自己還未經過毛頭小子的年齡就邁入了成熟穩重，連帶着處理感情的事情也帶了幾分斟酌慎重。凌晨有事回家，因爲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景，改變了一些想法。如果你能聽見，你是不是會懂？
下面兩幅圖片。
一是朦朧燈光下隱約能看出車前蓋輪廓上的“lveu”字樣，二是雪景裏一串孤單腳步的照片。
車子是大哥的車子，她只是一眼就看出來這背景是哪裏，是向家。沈愛玲不知道豆駿爲什麼和大哥一起出現在向家老宅，但是她知道的是，她自己也將面對這些。
最後面，是一段很簡單的音頻。
沈愛玲猶豫了一下，按了播出。
很輕微的雜音裏，他的呼吸聲便格外清晰，夾雜了市冬夜落雪的寒冷，清冷卻**。
那聲音低低的，就像是在耳邊低喃：“veu。”
愛玲總覺得感情再濃烈也不過是一句“我愛你”，可他這樣低沉清冷的聲音，低緩得像是鋼琴黑白鍵上沉沉的尾音，落下來，如拉滿了的弦，怦然心動。
她深愛的他的倫敦腔，貴氣又優雅，深情又繾綣。
清晨剛開始，已然溫柔。她本有很滿的怯懦，但是這一刻開始，她釋然了。
只是有良好的開端，卻並一定有良好的happed。沈愛玲下樓看見沈良成的車就停在公寓樓前時，笑容頓時僵在嘴邊。
沈良成降下後座的車窗，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這麼看着她，見她站在原地絲毫不想靠近的樣子，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沉聲喚她：“愛玲，還不過來？”
沈愛玲別開頭，閉了閉眼，手指落在額頭上輕輕地拍打了兩下，試圖讓自己保持平靜。等一切都平息下來，這才冷着臉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內暖氣充足，沈良成拎過來一個早餐袋遞給她，見她接過去，臉上這纔有了幾分笑意：“去哪裏，爸爸送你過去。”
“到市中心的廣場下就行。”她打開紙袋看了眼，興致缺缺地嚐了幾口便拿了紙巾擦手：“你找我有事？”
“中午陪爸爸喫一頓飯吧。”話音一落，怕她拒絕，忙補充道：“有件事，你也該知道了。”
沈愛玲蹙眉看過去，面上是毫不掩飾地防備之意：“如果不重要的話麻煩你現在就告知我，我最近很忙，大概沒空和你一起喫飯。”
沈良成絲毫不介意她
的態度，放柔了聲音輕哄着：“那就在附近的餐廳，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
難得向家這一輩的小輩都齊全了聚在早餐桌上，向老爺子下樓看見除了沈愛玲幾個孫子孫女都在，難得開懷地笑了起來。
去院子裏澆了澆花，又不緊不慢地練了一會太極拳，直到早上點多了，這纔在周姨的提醒下回去一起用早餐。
汪雨燕最近因爲和西蒙之間的事情一直沒有進展，不敢主動找老爺子搭話，全程都縮在向志昊的身旁當個悶葫蘆。向志昊偶爾給不敢伸筷子的汪雨燕夾些小菜，至於豆駿，安安靜靜地喝着自己碗裏的粥，整個飯桌上姿態最閒適的當屬向元鷹和老爺子兩個人。
一老一少如同在比賽一般，誰也沒先開口。向志昊喫完早飯便帶着汪雨燕以去看江景泉和孩子爲理由離開，豆駿擡眼看看兩人僵持的狀態，也識趣地趕緊保持安全距離。
等人一走光，向元鷹這才放下筷子，直言：“陪您喫頓飯，手腳都不靈活了。”
向老爺子看他一眼，沒搭理。
“不理我？”向元鷹挑了一下眉，頗有些耍賴地說道：“您也好久沒見到小葡萄了吧？等會我就把她接過來陪您解解悶。”
向老爺子的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擱，吹鬍子瞪眼：“混賬。”
“我的事你可以插手，提意見或者你不滿意不高興都可以，但顧小淼不行。”向元鷹擡眼看過去，一雙眼裏的冷凝讓老爺子看得真真切切：“至於愛玲的事情，豆駿我已經帶到你面前了，你幾年前見過的，正好舅舅也回來了，這一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到人，不必都扣在我頭上。”
意思是，冤有頭債有主。
“這麼多小輩裏就你敢這麼跟我說話。”老爺子哼了一聲，“我不高興你就能不做了？”
向元鷹搖頭，淡淡地說道：“您不高興是您的事，該做的我還是會做。”
“我都說了這姑娘不合適，別說家世什麼這種虛的，單就性格也不行。”
向元鷹雙眸下意識地一眯，面上那僅有的一絲笑容也瞬間斂去：“你跟小淼接觸過了？”
老爺子一時語塞，應該是擔心自己表現出自己查顧小淼，所以有些猶豫，畢竟自己的孫子自己最瞭解，於是轉了個話題。
“愛玲的事情，我也不同意。”爺爺看了眼保持距離在不遠處的豆駿：“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們在一起就是胡鬧。”
向元鷹搖頭，他雖然也是這樣的想法，但畢竟放到檯面上去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頓時理解了自己在反對的時候，顧小淼的心情是多麼的無奈。
“我跟愛玲的爸爸一直有來往，這次回去之前他親自來拜訪過我。”老爺子沉吟了片刻才道：“聽良成的意思啊，是打算讓愛玲回去接他的班，你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她不能顧家還指望你孩子養家？至於顧小淼那個女孩子也是真的不適合你。沉默寡言，做事又溫吞，父母離異。”
豆駿顯然是並不知道這回事，雙眸微閃，沒接話。而向元鷹則是做好了準備，此時只是認真地聽着，也沒有準備還嘴。
“話我先說到了，我們向家哪一輩的孩子結婚不是聽家長的？你和豆駿是小兄弟，他父親何維健當時把他交到向家你父親的手中照顧，我們不管還有誰來管？別說我封建思想，成家立業，傳宗接代，那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你要開公司，我讓你開了，你說要去市開，我管不了你，你去了。你還想怎麼樣？”
向元鷹擡眸靜靜地看了老爺子一眼，手指輕輕摩挲着，依然未改初衷：“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沒有絕對合適的兩個人，我只想要她。”
“爺爺，我爸爸和沈爸爸那邊我也會去說，我不能沒有愛玲。”豆駿冷不丁地站起身來，此時與向元鷹一前一後頂嘴，差一點讓老爺子血壓飆高到髮指的地步。
“你們是不是想氣死我？！”
“爺爺，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豆駿說話的時候有一點慌，從昨天晚上來到向家以後就是這樣忐忑的心情，現在更是這樣。
老爺子聞言頓時虎了一張臉，鬍子一顫一顫，氣急道：“混賬，我告訴你，她老子也覺得你們不合適，已經開始準備給她相個合適的人選了。你想要！你想要有什麼用？”
豆駿眉頭一皺，手指更是微微僵住，一身冬日清晨的寒涼。
“元鷹！你別以爲沒有人能制你！我不同意，你別想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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