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下意識張脣想要說話,可聲音卻像被卡住了似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前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身子搖晃着就朝後面倒去。
但她沒有摔倒地上,一隻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身子。
她努力的睜大眼,模糊的視線裏是賀簡遇的臉,深沉的眸。
姚姜伸手想推開他,手卻沒有一點力量。
而賀簡遇反而很輕鬆的把她攔腰抱起,大步朝外走。
她不要跟他走,不要!
迷濛的意識逐漸覆蓋她,卻因爲她堅強的意志而沒有昏過去。
賀簡遇感覺到手臂上多了股微弱的力量,頓住腳步,看向手臂。
姚姜的手指正緊緊的用着力,五指白皙的指節更見蒼白,就連手背上的青筋也看的清清楚楚。
眼微動,看向姚姜,原本大大的雙眼此刻半睜着,濃密的睫毛輕微的顫動,而玫瑰色的脣更是不停的張合,是明顯想要說話的意思。
他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但,姜,我不能放開你,絕不!
賀簡遇擡眸,看向緊閉的門,眼裏帶着決然,抱着姚姜就走了出去。
緊捏着的手終於無力的垂落,半睜的眼也抵不過藥效緩緩合上。
幾人來到門口,付獨打開門。
可剛打開門,‘砰’的一聲巨響就傳了過來。
付獨被門從外面大力的推進差點弄的摔倒,還好他身手好,後退了兩步後就穩住了身形,沉着臉看着門口的人。
只見紀在霖帶着一身煞氣的站在門口,狹長的雙眼像含着滔天的怒火喝戾氣看着臥室裏的人。
尤其是在看見賀簡遇懷裏的姚姜時,滔天的怒火就像火山爆發,猛的炸了開來。
“賀簡遇!”
姚姜的意識本來是已經踏進暈厥的沼澤裏,但紀在霖弄出的聲音很大。
她被驚醒了。
但沒想到,睜開眼看見的卻是紀在霖。
心裏強烈的不安的憤怒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她安心的笑了,沉沉的暈了去……
這晚,姚姜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裏她坐在孤兒院後院裏的鞦韆上,不停的重複着墊腳,伸腿的動作。
她坐的越來越高,忽的,鞦韆後面多了股大力,她的身子隨着鞦韆越上了高高的前方,風更加清涼的撲在臉上,可她卻想要尖叫出聲。
這個高度太高了。
但她還沒來得及出聲,鞦韆就落了下來。
她急忙轉頭朝身後看,一個身形修長挺拔的人站在後面,嘴角勾着一抹邪笑,慵懶的看着她。
她張了張脣,看着這抹笑,心裏像有什麼東西忽的注入,帶着暖暖的氣流,很快蔓延在四肢百骸。
“紀在霖……”
當她叫出這個名字,身後的人笑了,不僅是嘴角的弧度,就連眼角也彎了起來,透着他熟悉的張揚和愉悅。
但,說出的話卻是讓人着惱。
“我還以爲你忘了我,看來不傻。”
姚姜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輕聲叫着,“紀在霖……”
“嘖嘖……姚姜,你就是個騙子,大騙子!”
耳邊傳來低低的惱怒聲,但雖然聽着是惱怒,可聲音裏的無奈和喜悅卻怎麼都讓人無法生氣。
而這個聲音傳進耳裏,姚姜意識到什麼,忽的就睜開了眼。
入眼處是紀在霖放大的眼,就直直的出現在她的眼裏,填滿了她的眼眶,也填滿了她的心。
紀在霖也沒想到姚姜會突然的睜開眼,愣了下,卻很快的一笑,眉眼張揚,意氣風發,驕傲的快要上天。
“姚姜,爲了避免你下次再做自欺欺人的事,我已經把你心裏的答案永遠的記下來了,你休想在騙我!”
其實相比較紀在霖的愣神,姚姜的反應要慢多了,直到紀在霖霸道的話傳進耳裏時,她才反應過來。
眉頭一下皺起,眼裏盛滿疑惑和莫名,“你在說什麼?”
紀在霖把手機放到她面前,揚了揚,就像掌握着犯人的罪證似得,氣勢很足,“姚姜,你以後再說什麼自欺欺人的話我都不會再相信。”
這都什麼跟什麼?
紀在霖沒頭沒尾的話讓姚姜更加覺得莫名其妙,感覺紀在霖的瘋病又開始犯了。
既然這樣,她也不想再說什麼,省的他待會找她的茬。
姚姜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卻漆黑一片,忽的,她有種不知道現在是今夕何夕的感覺。
“紀在霖,我們……”
姚姜看着窗外厚重的夜色,就像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黑漆,早就看不見原來的色彩了。
她張脣想要問點什麼的,但話出口卻不知道該問什麼,就這樣卡住了。
姚姜轉頭,看了眼室內,豪華的裝修,精緻的擺設,價格不菲
“睡傻了?”
紀在霖看姚姜緊鎖眉頭的神色,忽的把她抱了起來。
對於紀在霖愛損人的話,姚姜已經習慣了,疑惑着問,“這是哪?”
說着,姚姜看向門外,腦中忽的快速劃過一道光,腦子裏的迷糊瞬間清晰。
她想起來了。
臉色頓時變了,手抓住紀在霖,問道,“賀簡遇呢?”
她雖然昏迷了,腦子卻不傻,在簡雲的房間裏賀簡遇怎麼會突然出現,而且簡雲給她的水……
腦中有個隱隱的想法快要浮出,但當她想到自己和簡雲這幾年的種種,她不敢往那方面想下去。
而姚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卻沒看見紀在霖瞬間烏雲密佈的臉色,直到手臂上傳來就像骨頭要碎了的痛感時,她次啊回神,看向紀在霖。
“怎麼?你還想着賀簡遇?姚姜,你是傻子嗎?還是你真的沒有心!”
帶着憤怒的話和着紀在霖要喫人的神色傳進眼裏,聽進耳裏,姚姜心裏不願相信的想法終於浮了出來,白皙的小臉上帶着冰冷的寒氣,說:“對,我就是傻子!”
簡雲騙了她!
即使她不想相信,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姚姜的冰冷讓紀在霖愣住了,所以在姚姜猛力推開他時,他一個不察姚姜就脫離了他的懷抱,朝牀下走。
她想要問清楚簡雲,爲什麼要騙她?
還是說賀簡遇威脅的她?
紀在霖察覺到姚姜的不對,心裏的怒意散去,起身就一把把姚姜摟進懷裏。
姚姜立刻掙扎起來。
“紀在霖,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放開你?放開你去賀簡遇身邊?姚姜,你想都別想!”
紀在霖怒氣騰騰的把姚姜箍在懷裏,沉聲說着。
姚姜現在只想知道簡云爲什麼會欺騙她,所以,即使紀在霖箍着她也要去。
太過執着的人容易受傷,說的就是姚姜這種人。
她長這麼大,身邊親近的人就那麼幾個,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出來,而簡雲就是這五個指頭裏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她卻欺騙了她,像賀簡遇當年一樣。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紀在霖看着姚姜掙扎的越來越瘋狂的動作,還有那很快泛紅的眼眶,腦子裏忽的想起辭歸說的話。
頓時,心裏一凜。
低頭就吻向了姚姜。
姚姜瘋狂的氣焰在紀在霖強勢霸道的吻下逐漸下降,直到呼吸被奪,眼前發黑,她的理智終於一點點回緩。
紀在霖的脣還貼在姚姜的脣上,而雙眼卻是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姚姜,看着姚姜通紅的雙眼裏逐漸泛出晶瑩的光時,他猛的把姚姜抱在懷裏,菲薄的脣貼着她的耳廓,手輕撫着她的被,嗓音低啞,開口,“我不逼你,但你不要去找賀簡遇,他一直都在傷害你。”
“……”
“我心疼。”
妥協無奈的話傳進耳裏,再加上紀在霖嗓音裏的磁性,性感,聽在人的耳裏就特別能安慰人。
姚姜的怒火被疼痛所取代,她在心裏不斷的問自己。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爲什麼他們都欺騙她?爲什麼?
眼緩緩的閉上,手緊緊的抓住紀在霖手臂上的衣服,就連指甲陷進有力的肌理她也不知道。
紀在霖把姚姜的頭輕柔的按在胸前,深遠的眸裏帶着壓抑的痛和堅決。
“簡雲是賀簡遇安排在你身邊的人。”
“賀簡遇當然離開G市去C國就把簡雲安排在你身邊。”
“……”
紀在霖說到這,臉沉冷的嚇人,而脣更是緊抿着,腮幫緊繃着,臉上完全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神色。
他很慶幸,慶幸自己在半路的時候察覺不對返回去,不然後果難以想象。
而簡雲,他倒是小看了賀簡遇,當真是下了一盤好棋。
但這個棋卻是危險,成功便是永遠,不成功那就是連翻身都沒有機會。
而這次訂婚是把賀簡遇逼急了,走了這招險棋。
賀簡遇失敗了,他把姚姜逼向了永遠不會走近他的可能。
而自己,成功了。
他卻不覺得開心。
相反的,是心痛。
見着姚姜這個模樣,他的心就跟在挨刀子似的疼。
她的快樂是他的快樂,她的苦痛也是他的苦痛,甚至是比她更痛。
可他又不能不說,他怕姚姜做出什麼事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開口。
疼就疼,在他的懷裏,他來撫平她的痛,給她溫暖。
而賀簡遇,從今以後,你別想再給她任何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