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聲音像魔鬼般不斷的在他腦海裏打架，額頭青筋浮起，露出猙獰的弧度。
看着可怕的很。
可即使這樣，在紀在霖的怔然麻木中，沒有靈魂的空殼下，他的腳擡起，邁上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姚姜走去。
沒有誰能知道紀在霖這一刻的心，也沒人知道他邁下一步步時的勇氣。
那麼的沉重，那麼的艱難。
噠噠噠，凌亂的腳步聲快速跑過來。
很快從紀在霖身旁跑過，蹲到姚姜面前。
紀在霖停住，看着他們的動作，一動不動。
而手，卻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施靖彥看了紀在霖一眼，大步走進去。
“把人救活！”
“我們盡力。”
“沒有盡力，是一定！”
各個權威醫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低頭，“是！”
姚姜被擡到擔架上，手垂在牀沿掉落下去，一滴滴鮮紅的血正從她手心滴落。
心猛的收縮，好像有什麼東西正一點點抽離，紀在霖瘋了般朝裏面跑。
可手術室門在他面前關上。
一拳砸在門上，發出‘砰’的巨響，紀在霖紅了眼，眼裏盡是執拗的瘋狂。
施靖彥上前攔住他，紀在霖一拳打過去。
施靖彥眼裏劃過一抹冷光，頭仰過，另一隻手快速擡起，抓住紀在霖的拳頭。
紀在霖抽手，抽不回，擡腿，施靖彥先他一步踢到紀在霖膝蓋，紀在霖單膝跪地，同時另一隻手快速動作，眨眼間，紀在霖的手就被被轉在身後。
“鬆手！”
“你現在需要冷靜。”
“我他媽叫你鬆手。”
“……”
施靖彥看着紀在霖，半響，沉聲開口，“你想讓她和孩子都死在手術室，我不攔着。”
說完，鬆開他。
紀在霖騰身而起，快速朝手術室跑去。
可在跑到門口的時候卻忽的頓住，他像被定住一樣，站在鮮紅的手術室三個字外，猩紅的雙眼一眨不眨。
施靖彥站在後面看着紀在霖的身影，眼裏劃過一抹深思。
遠遠的，一個身影走過來，低聲在他耳邊彙報。
“少爺的公司出問題了。”
“什麼事。”
男人沒回答，而是看了眼紀在霖。
施靖彥隨着男人的視線看紀在霖，眼裏神色頓了下，轉身朝前走。
林宗原跑過來的時候，走廊上空蕩蕩的，唯有手術室外站着的像雕塑的人落進眼裏。
停住。
林宗原看着手術室，手握緊，眼裏浮起很多神色，然後在長久的時間裏掙扎晃動，隨之一切歸於沉寂。
手鬆開，擡步上前，來到紀在霖身前，看着眼前白色的門，脣張着，好一會兒才緩慢吐出幾個字，“會沒事的。”
紀在霖不動，像沒聽見似的，保持着這個動作。
但垂在身側的手卻發出咯咯的聲音。
壓抑，沉窒。
這一刻，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希望姚姜沒事……
姚姜做了一個夢，美好的夢。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呀？”奶聲奶氣的聲音從懷裏傳來。
是她的女兒。
粉雕玉琢的孩子。
“爸爸很快就來。”她柔聲開口。
“很快是什麼時候？一點？兩點？還是十五分？哎呀，還是二十分？”
小小的手指比起來，怎麼都比不出一個完整的數。
姚姜柔柔的笑了，“很快就是一眨眼就會來。”
“啊，一眨眼嗎？那我眨一下眼，爸爸是不是就會出現？”
說着，兩隻大眼眯起來，小臉皺着，嘴嘟着，特別的可愛。
“是啊！”
“那我眨眼嘍，媽媽你看好！”
說着，小丫頭閉眼，睫毛不停的顫動，然後，問道，“媽媽，可以了嗎？可以了我就睜開了哦！”
她看向門口藏在柱子旁對她擠眉弄眼的人，笑着說，“好，可以了。”
說完，紀在霖從柱子旁走出來，站在門前。
“我睜開眼嘍我睜開眼嘍，來變魔術！嗚哇！”小丫頭一下睜開眼，兩隻小手舉起來，看着前方。
“哇！爸爸！爸爸！”看見紀在霖站在門口，小丫頭立刻脫離姚姜的懷抱，朝紀在霖跑去。
紀在霖彎身，把小丫頭一把抱起，在孩子臉上重重的印下一個響亮的吻，“小公主，有沒有想爸爸啊？”
“有！有！有十個想，一百個想，很多很多想！”
“噢，這麼多，那親爸爸一百下怎麼樣？”
“嗯，親一百下，木馬木馬木馬……”
陽光從門外照射進來，
把紀在霖和孩子籠罩在一起，形成一個
美麗的光暈，美好幸福的不像話。
姚姜笑着，起身朝他們走去。
可是，她剛走了一步，眼前美好的一切像被一把刀割破，一刀又一刀，很快變成無數的碎片。
然後，她看見冰冷的白色牆壁，穿着醫生服的醫生拿着各種手術刀朝她走進。
“姚小姐放心，不會很痛。”
“對，我們只是替你檢查一下。”
“很快就好。”
“……”
她們的聲音像魔鬼一樣落進耳裏，她瘋狂的大叫，掙扎，不斷的揮舞着手。
可他們還是抓到她，把她拖到手術檯上，脫下她的衣服褲子，拿着刀對着肚子扎去。
“啊！不要！！”
姚姜驚恐的大喊出聲。
紀在霖驚醒，看見姚姜蒼白布滿恐懼的臉，，臉上一喜，急忙抱住姚姜，“老婆，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姚姜還沉浸在夢魘裏沒反應過來，所以，她把紀在霖當成那些可怕的醫生，不斷的揮舞起雙手，不斷的撕咬，大喊，“你放開我！放開我！”
“老婆，是我，是我……”
“你們要傷害我的孩子，滾，都給我滾！”
“……”
“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孩子，你滾啊！”
外面的人聽見聲音都跑進來，看見的是被紀在霖抱着的姚姜，像瘋的似的，不停的打着紀在霖，咬他，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