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腿被砸下的山石砸傷,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了。
但讓他真正心寒的是他養了條蛇,還精心培養十多年,到頭來的結果卻是反咬一口,終究是他對他太信任了。
紀在霖看着遠方莽莽羣山,好一會兒說:“他執念太深。”
楚氏,楚非凡站在落地窗前,雙手揹着,整個人像棵喬木一樣站在那。
大片的光從窗外照在他身上,依然照不進那全身的陰鬱。
咚咚咚,門被敲響,隨之咔擦一聲打開,鄒楊走進來。
“失蹤了,陸鑫和紀在霖都失蹤了。”鄒楊臉色凝重的看着他。
“失蹤?”楚非凡轉身,眼睛眯着,裏面的暗光忽明忽暗。
鄒楊垂頭,眉頭擰的很緊,“剛剛得到的消息,車子從駛進龍山後就斷了聯繫,後面我們察覺不對跟着去時,不知道該走那條路,只能每條路去找,可沒有消息。”
“龍山?”楚非凡眉心跳了下,手下意識蜷起。
“是,從進入龍山開始,消息斷了,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龍山……龍山……”楚非凡不斷說出這兩個字,好像在思考,在回憶。
忽的,他猛然睜開眼睛,眼底是難以置信。
龍山,他以前在小的時候有聽過施靖彥打電話有說過這兩個字,但那個時候他還小,並沒注意。
可現在,這兩個字這麼巧合的出現在這裏,他不可能認爲這其中什麼關係都沒有。
脣抿成一條直線,眼簾微垂,裏面有很多暗光劃過。
忽的,他轉身拿起手機,“喂。”
“哥。”
骨指白了幾分,開口,“現在有沒有時間,我帶你去個地方。”
姚姜眉頭皺了下,說:“暫時沒有,怎麼了,哥?”
“沒事,想到一個地方你可能會喜歡。”楚非凡嘴角帶笑,眼裏卻沒有一點笑。
“不好意思哥,最近都會忙。”
“沒事。”
掛斷電話,門敲響,姚姜看向門口,只聽咔擦醫生,門打開,閒時走進來。
姚姜看向他,眼睛動了下,問,“怎麼了?”
閒時的神色和以往不大一樣,雖然臉色和平時一樣,但兩人相處這麼久閒時有點情緒變化姚姜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閒時走進來,停在姚姜面前,說:“我從現在開始會寸步不離小姐。”
姚姜皺眉,眼裏的神色沉了幾分,“發生什麼事了?”
“現在不能說。”
“不能說,爲什麼?”姚姜皺眉,心裏生出一種隱隱的不安。
閒時眼睛動了下,說:“小姐什麼都不要問,和平時一樣就好。”
姚姜脣動了動,終究什麼都沒說。
時間很快過去,到中午的時候姚姜去喫飯,她拿出手機給紀在霖打電話。
早上的時候他說中午一起喫飯,現在人卻不知道在哪。
電話在響了兩聲後接通,紀在霖帶笑的聲音傳過來,“想我了?”
姚姜嘴角漫開一抹笑,嘴上卻說:“沒有。”
“真的?”
“嗯。”
“……騙我。”
“嗯,騙你。”
說話間姚姜已經來到電梯,“我進電梯了,現在回來。”
“好。”
掛斷電話,姚姜走進去,閒時也跟上來。
叮,電梯門開,兩人走出去,可剛走到門口姚姜便愣住了。
公司門口,楚非凡從車上下來,身上穿着白色襯衫,下面是深藍西褲,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看着很嚴謹。
但他臉上的溫潤讓他整個人顯的柔和不少。
“哥。”姚姜走過去。
楚非凡嘴角勾起溫雅的笑,“中午帶你去喫飯。”
姚姜皺眉,“哥,我和阿儒約好了。”
楚可瞳孔明顯的收縮,“約好了?”
姚姜點頭,“嗯,我們下次吧。”
楚非凡眼睛動了下,嘴角彎着的弧度深了,“讓他一起出來吧。”
“啊?”姚姜皺眉,眼底是隱壓的排斥。
楚非凡擡起手腕看了眼腕錶,說:“去我新開的一家中餐廳,裏面的東坡肉做的不錯。”
話都說到這裏,姚姜不好再拒絕。
“好,我給他打電話。”姚姜說着拿起手機。
而楚非凡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姚姜的手機,眼底翻滾着洶涌的黑。
這次電話沒接通,姚姜皺起眉,看向楚非凡,“沒人接,哥,下次吧。”
楚非凡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吧。”
幾人分開,姚姜和閒時坐進車裏,她看了眼後視鏡,楚非凡還站在樓梯間,身形修長而挺拔,從門口走過的員工都不由頻頻看他。
論氣質,論外貌,楚非凡絕對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他的心太黑暗。
姚姜轉頭看閒時,閒時大多數時候都是抱胸坐着,眼簾低垂,像是睡着卻不是睡着的樣子。
“閒時,你不跟我說就不怕計劃會影響嗎?”
閒時今天說的話她一直記得,而剛纔楚非凡竟然要她和紀在霖一起去喫飯,那根本就不是好事。
還好紀在霖的電話沒接,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楚非凡而又不讓他察覺。
“小姐和平常一樣就好。”閒時擡了擡眼皮,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姚姜眉頭皺緊,轉頭,眼裏的清亮被一層思忖覆蓋。
她想不通,心底除了不安外好像還有股隱隱的激動。
似乎……事情快要結束。
車子直接停在帝都,姚姜和閒時直接來到公寓。
昨天紀在霖把鑰匙給她了,所以她沒敲門,直接拿出鑰匙打開進去。
閒時也隨後跟進來,把門關上。
姚姜把鑰匙和抱放到鞋櫃上,低頭換鞋,邊換鞋邊叫,“紀在霖,你剛剛爲什麼不接電話。”
說着腳傳進拖鞋。
忽的,骨碌碌……骨碌碌……
姚姜一下停住,直起身子看向聲音處。
只見一個輪椅從她這邊推過來,而輪椅上坐着的人讓她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
施靖彥雙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看見姚姜,眉眼的冰冷柔和,“姜姜。”
姚姜抓緊鞋櫃的橫條,手指根根泛白。
紀在霖從廚房裏走出來,他手上正端着一碗菜,是姚姜喜歡喫的麻婆豆腐。
“愣着做什麼?過來啊!”紀在霖見姚姜站在那發愣,走過去把她拉過來。
青檀推着施靖彥過去,施靖彥對姚姜伸手,“姜姜,給爸爸看看。”
姚姜眼圈一下紅了,她轉頭看着紀在霖,突然間像個孩子看見大人變的手足無措。
紀在霖牽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施靖彥手上,臉上帶笑,說:“叫爸爸。”
姚姜嘴巴動了動,說不出一個字,而平時清亮的眼是一片迷茫。
怎麼會,爸爸怎麼會還在?
施靖彥握緊姚姜的手,一雙被時間洗滌的眼睛睿智而清明,但此刻看着親生女人站在面前,他不過是個普通父親。
他也緊張。
“姜姜,是爸爸。”施靖彥手指顫抖了下,低低的說出來。
簡單的幾個字飽含了濃濃的感情,姚姜眼裏的晶瑩一下滾落。
施靖彥看見,掙扎着站起來,要給她擦眼淚。
但他的腿受傷嚴重,現在根本站不起來。
青檀和紀在霖立刻扶住他,姚姜也是。
施靖彥站起來了,但整個人的腿不斷的抖,姚姜哭着問,“你的腿怎麼了?怎麼了?”
施靖彥笑了,大手落在她臉上,把她的眼淚擦掉,“沒事,人老了不中用了。”
姚姜擡頭,眼睛落在施靖彥臉上,這張臉不過一年時間沒見便蒼老了好多,兩鬢間的斑白更是刻下了時間的痕跡。
喉嚨一梗,姚姜終於控制不住的一把抱住施靖彥,“爸爸!”
“好,好,我女兒,好,好。”父女相認,是應該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此刻的兩人只是擁抱便好像彌補了所有。
這天,姚姜收穫了二十多年不曾有的父愛,她感覺像做夢一樣。
“來,喫這個,聽在霖說你很喜歡喫。”施靖彥把一塊豆腐夾到姚姜碗裏。
姚姜看着白嫩的豆腐,看看紀在霖,再看看施靖彥,問:“爸爸,你和紀在霖,怎麼……怎麼在一起的?”
施靖彥聽見她的話,笑了,“緣分。”
紀在霖也笑,對。
兩人打啞謎一樣的對視讓姚姜更加疑惑了,“你們爲什麼不告訴我?是瞞着我什麼嗎?我很不放心。”
最親最愛的人在自己面前,她很怕失去。
人便是這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感情也是這樣。
施靖彥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先喫飯,吃了飯爸爸再告訴你。”
“好。”
幾人吃了飯,處理廚臺的事便由閒時來。
沒想到閒時武功好,坐起這些事來也不比女人差。
紀在霖推着施靖彥來到書房,姚姜緊跟着進去。
“你們兩個坐着,我們一家人除了心心,現在也差不多團聚了,我這個年紀了,沒想到還有這種機會,我很滿足。”施靖彥看着姚姜和紀在霖,一臉的感嘆。
姚姜握住他的手,搖頭,“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
施靖彥點頭,“對,會一直在一起。”
紀在霖在旁邊笑,“但在這之前我們得把事情處理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