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廉的心裏七上八下,現在他不僅是爲了搬到田衡,更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只有對普凡有用,纔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一個人,怎麼去衝擊田衡的軍陣?”普凡問道。
“大王,在下的兵,沒有被大王俘虜的嗎?”侯廉小心翼翼地問道。
普凡隨手拍死一隻蚊子,坦然地說道:“俘虜當時就處理了。孤帶的軍糧自己都緊張,沒有多餘的。”
他說的很輕鬆,殺俘就像他拍死那隻蚊子一般。
侯廉心裏一突,越發小心了。
“大王,在下一定還有手下逃了回去,在下回去一定將他們組織起來。”
普凡點點頭,“可以!孤就且信你一次。”
讓人將侯廉帶了下去,普凡開始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動。
周餘聞訊趕來,“大王,您要放了侯廉?他會不會爲了活命,才假裝投誠的?”
普凡道:“你的說也有可能。但是這種廢物,咱們能打敗他一次,就能打敗他第二次。萬一他是真的想對付田衡,那咱們就賺了。”
普凡清楚自己面臨的局面,賴以起家的水師突然變得不堪一擊,現在每一個機會都不能放過,萬一哪一個有用,可能就翻身了。
周餘不由地喟嘆道:“這周朝真是爛到根子上了!”
普凡大笑:“這樣孤纔有機會啊,不然就只能悠然林下,孤老田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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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廉被押下去沒多久,釋放他的命令就下來了。
給他一匹馬,歸還了他的兵器。
來的時候,他帶着一萬人馬,威風凜凜。
回去的時候,卻只剩下孤家寡人,侯廉有些心塞。
他騎馬慢慢走向營門,周餘已經帶着幾個士兵等在營門口。
侯廉急忙遠遠地下馬,牽着馬過去,陪着小心:“周大人!”
周餘指着身後幾個牽着馬的士兵道:
“這五個人,以後就是你的親兵了!”
侯廉看了一眼,都是很彪悍的士兵,早已經換了周軍的衣服,看他的眼神都是冷冷的。
他心裏瞭然,越王不會完全信任他,這是監視他的人。
“你儘管放心,他們都會說官話,平時也不干涉你的公務。”周餘道。
侯廉急忙道:“全聽大人吩咐。”
周餘很不喜歡他的這種卑躬屈膝,命令士兵打開營門,放侯廉一行人離開。
侯廉上了馬,想拱手道別,卻發現周餘已經轉身走了,他只好尷尬地方下手,催馬出了營。
夜風涼爽,侯廉悶頭催馬向前走,身子隨着馬的跑動上下起伏,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很疼!
可是逃脫昇天的感覺,讓他很享受現在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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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歇了一次馬,晨光大量的時候,侯廉已經遠遠地看到了福州城。
侯廉勒住了馬,客氣地說道:“幾位兄弟,請在這裏等候,等我回去安頓好,就來接你們。”
爲首的隊正立刻按在刀把上,陰森森地說道:
“侯大人,你想甩了我們幾個,然後當昨天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其餘四個人也立刻拔出刀,驅馬將侯廉圍在中間。
侯廉連忙擺手:“各位,不要誤會。我這不是一夜未歸嗎,突然帶幾個陌生面孔回去,更不好解釋了。各位稍安勿躁,我去田衡那裏露個面,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我畢竟是一省的總兵。”
隊正問道:“需要多久?”
“我進城,先要去見田衡,之後去駐地安慰討回來的士兵,估計最多一個時辰就回來了,到時候想個辦法接各位回去。”
隊正鬆開刀把,點點頭:“你去吧,我們在那條小路上等你。”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的小路,小路蜿蜒入山,沒入樹林。
侯廉點頭應下,叮囑了幾句,看幾個人也不屑於理他,只好徑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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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侯廉進了城,隊正帶着手下去了約定的地方。
“侯廉不會糊弄咱們,然後不出來了吧?”
“有可能啊,畢竟周朝的官還不知道他被俘的事情。”
“都別瞎猜,依我看,侯廉是真心和大王合作的。”隊正替侯廉辯解道。
其實,他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擔心侯廉一去不復返,可是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如果侯廉沒有投誠的意思,不過是詐降,那跟着進城豈不是送人頭。
可如果侯廉一心想投靠越王,可自己這五個人是生面孔,一旦被人懷疑,不僅誤了自己的性命,還會誤了越王的大計。
隊正帶人進了山坡上的樹林,跳下馬,吩咐道:
“就在這裏休息吧。”
隊正隨手指了一個人去附近找水,其餘幾個人開始餵馬。
餵了馬料,找水的夥伴還沒回來。
隊正有些疑惑,“這小子找個泉水這麼難?”
一個同伴突然指着裏面的山路道:“回來了!”
騎馬回來了,在馬上晃晃悠悠,不急不忙。
隊正罵道:“這個癟犢子,平時風風火火的,現在咱們要渴死了,他倒慢起來了。”
“快點!老子要渴死了!”
“你他孃的被山精吸了魂?這麼慢吞吞的。”
幾個同伴大叫起來。
騎馬的士兵揮揮手,依然慢悠悠的,斗笠壓得有些低,遮住臉,看不到表情。
隊正突然臉色大變:“不對,這個人不對!”
他立刻拔出戰刀,大喝:“準備戰鬥!”
其餘三個人不明所以,也立刻拔刀,四個人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周圍。
隊正說道:“那個人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林中突然響起一聲弓弦聲,一隻弩箭射穿了他的胸口。
他的同伴驚慌地大叫,可是依然看不到敵人。
緊接着幾聲弓弦聲,剩餘的三個人也都被弩箭射死。
錢豐率先從一棵樹後轉出來,帶人上前仔細搜查了一番。
“帶走一切!咱們撤!”
錢豐他們帶着隊正幾個人的屍體、戰馬、武器,迅速撤進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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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廉先去拜訪了田衡,苦澀了自己苦戰、逃脫的不幸經歷,壓根沒提被俘虜的事情。
田衡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寬慰了他一番,“勝敗乃兵家常事,侯大人切莫沮喪,先回去整軍,改日再去復仇!”
侯廉吊着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他以爲田衡必定藉口戰敗、失蹤一個晚上,狠狠地收拾他一頓。他也做好了裝孫子的思想準備。
小不忍則亂大謀,先讓田衡口頭爽一下。
沒想到,田衡根本沒計較。
侯廉第一次覺得田衡這人不錯。可惜自己上了文敬的船,不然,可以試着和田衡結交。
看着侯廉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田衡再一次看向手裏的紙條,這是田禹的人送來的,只有四個字:
侯廉投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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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廉回到駐地,發現逃回的殘兵不夠三千餘人。
他沒時間去哀嘆,立刻收攏親兵,帶人出了城。
城外還有五個“監軍”,必須儘快帶進來,以防節外生枝。
可是當他帶人到了約定地點,隊正幾個人不見了。
侯廉急忙命令手下四處尋找,可是哪裏有人影。
終於,他發現了一片灌木叢有被壓過的痕跡,便在附近仔細查看,竟然看到了幾處血跡。
侯廉暗叫“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