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爾泰低聲道:“剛開春的時候,末將聽到草原的消息,有一個小部落得了瘟疫。”
關訓“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忽爾泰繼續道:“這種瘟疫,突然發病,傳染性特別強,基本上一個人得了,一個部落都會得,無論是強壯的漢子,還是老人、婦女、孩子,都逃不過。在草原,得這病的部落,會被僧人說是得罪了神,草原的人則認爲是得罪了長生天。”
關訓咳嗽了一聲,“說重點。”
面前還有一堆的奏摺需要處理,哪有功夫聽你扯什麼神鬼。
“末將想,如果將這種瘟疫引入海右,讓他們也得上,豈不是不需要刀兵,就可以讓他們元氣大傷!”忽爾泰急忙說出了主意。
關訓深深地看了一眼忽爾泰,這個計策很毒辣,很好!
“從京城去這個部落,需要幾天?”關訓問道。
“回王爺,大約需要四天時間。”忽爾泰回道。
關訓沉思片刻,在腦子裏推演了一番,這件事可行!
關訓命人叫來了皇城司的提督,這件事還要好好籌劃。
雖然忽爾泰靈光一閃出了這個毒計,但是關訓還是不放心讓他去執行。忽爾泰的腦袋裏塞滿了肌肉,腦子的容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事情交給他,關訓擔心瘟疫在中途就在北周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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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厚喫過早飯,便在花園的亭子裏坐下。
亭子裏空蕩蕩的,沒有桌子凳子。
石厚自己動手,鋪了一張薄羊毛毯子。北周和韃子媾和,草原的不少物品也在北周流行開來,例如羊毛毯子。
石厚盤腿在毯子上坐下,在毯子旁是一個炭火爐子。
石厚燒開一壺水,衝了一杯香茶,翻開一杯書看起來。
連續幾天,他都沒有出門,練武看書,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和海右合作販賣私鹽的細節,李勇已經和張羽掌櫃談妥了。其實沒什麼大難度的談判,這次合作幾乎是海右給他送錢一般。
供鹽的價格是市場價的一半。要知道其他家販鹽,都是自己從海右運回來,而石厚的合作,海右負責運到津門。石厚他們就省了海運的費用。
但是北周現在的鹽市場,揭開私鹽販子背後的層層關係,總能找到一個當朝的大佬。
像石厚這樣,貿然進去,只會被同行生吞活剝。
這時候,他需要利用關雅的身份。
他無法主動聯繫關雅,只能耐心等關雅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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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等到了。
這次他沒看幾頁書,就看到不遠處關雅正穿過月亮門,快步走來。
石厚起身,將關雅迎進亭子。
很快,關雅帶來的侍女婆子在亭子里布滿了水果糕點。
下人們忙活完,就撤到了亭子外,只留了關雅的兩個貼身侍女在亭子裏伺候。
石厚發現關雅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好,臉上帶着慍怒。
石厚沒有說話,只是重新燒了一壺水。
侍女已經倒掉了殘茶,洗了茶杯。
石厚給關雅斟了一杯茶,雙手端給了她。
關雅拿過茶杯,一飲而盡,絲毫沒在乎茶水很燙。
就這樣,她連續喝了幾杯茶,才慢慢放鬆了下來。
“石厚,你覺得我兩個哥哥,誰最有可能接位?”關雅突然問道。
她的父親關訓是北周的攝政王,實際上的皇帝,他的繼承人其實就是未來北周的皇帝。
關雅有三個哥哥,大哥關思文,已經被秦王的手下殺了祭旗;二哥關思敏,現在薊州鎮,掛了一個監軍的頭銜;三哥關思聖,現在是戶部侍郎。
本來關思文是關訓最爲中意的兒子,可惜關訓剛起兵,這個兒子就沒了。
關雅本來兩不相幫,誰勝利了都是她的哥哥。
可是現在她突然問這個問題,顯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石厚再一次感覺到了情報的重要性,他只能猜測發生了什麼刺激了關雅,但是具體是什麼,無從所知。
他再一次對私鹽充滿渴望,據李勇的回覆,海右已經裝船出發了。
有了錢,情報才能真正收買“線人”,信息才能充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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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厚淡然道:“咱們猜測沒用啊,關鍵是王爺中意誰?”
他打了一個太極,又將問題推給了關雅。
關雅想了想,“我爹一直沒有表態,對兩個哥哥都挺好的。”
“那你最喜歡哪個哥哥?”石厚繼續問道。
“兩個都是我哥哥,對我都挺好的。可是,最近三哥老和我過不去,我安插幾個人都不行。”關雅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石厚這才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的根由。關雅是郡主,手下奴僕如雲,總有奴僕的家人在官場發展。
他們求到了關雅,關雅也希望贏得下人更多的忠誠,擴大自己的影響力,便出頭幫着活動。
可是小打小鬧還可以,五品以上的位置她的努力幾乎白廢。
官位就是固定的那幾個,二哥、三哥都有親信要安插,他們自己尚且不夠用,哪還能容忍關雅再插一杆子。
二哥關思敏遠在邊鎮,還好些。三哥關思聖就在眼前,他對自己人的卡位十分上心。
關雅隨手將茶杯丟在毯子上,“一個管家婆子的兒子在戶部,我想讓三哥提拔一下,可是他竟然教訓了一通,說了一堆聖人的大道理,真是人如其名。”
石厚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聽着,當了一個合格的聽衆。
關雅發了一通牢騷,心情好了很多。
石厚才說道:“據說吏部尚書喜歡錢。”
關雅撇嘴道:“你的意思是花錢買?可是我也沒多少錢啊。我的收入都是固定的,父王只給了我兩個莊子,名下幾個鋪子,加上父王的各種賞賜,我自己手頭還有些緊呢,再讓我出錢給下人買官,那我還不得喝西北風。”
石厚聽聞關訓崇尚節儉,對子女要求比較嚴格,給的月例很少,基本上剛夠穿衣喫飯。
“行了,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再過一個月就是我母妃的壽辰。你幫我想想,送什麼禮物比較好。最好是花錢少,又能拿得出手的。”關雅說道。
看來,郡主家也沒有餘糧。
石厚想了想,問道:“書畫怎麼樣?”
“我自己手上沒有,名家的太貴,我沒那麼多錢。”關雅想都不想就給否了。
石厚笑道:“那就送珠寶,這些閃光的東西,最能打動人。”
關雅將一塊沾了果醬的餅子砸在石厚的身上,“剛說了,老孃沒錢!沒錢!珠寶誰不喜歡,老孃也喜歡!可是老孃沒那麼多錢!普通的珠寶拿不出手,還不夠我幾個嫂子笑話。貴的我沒錢!”
一提到錢,關雅就充滿了怨念,和錢相比,被三哥罵一頓,手下不能升官都不算什麼。
“那就開源,自己想辦法賺點錢吧。”石厚說道。
關雅斜了他一眼:“賺錢?你以爲錢是那麼好賺的?老孃做夢都想賺錢,可是沒有路子啊。賺錢的都被高門大戶瓜分了,我貿然進去,就是從別人嘴裏搶食,得罪人不說,還不一定搶到‘食’喫。你呀,以爲賺錢就像書上說的那麼容易呀?真傻!”
石厚笑道:“我真有一個賺錢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