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來去匆匆,陳太監只收了祝況送來的菜,並沒覺得祝況有什麼與衆不同的。
但這一次,近距離接觸之後,他對祝況的認識也深刻了許多。
“你手底下這人是個能幹的,可比向主簿要能幹許多。”微醺的陳太監也不介意說幾句實話。
“老哥哥說的是。向主簿爲人是木訥了些,能力也有限,不過人品還算好,且沒有嫉妒之心,也算難能可貴”
陳太監點頭:“不錯,他今日的表現我也看着,雖然心裏到底有些不舒服,但卻也算大方了。如果能保持這種品行,將來倒是還有再進一步的可能。倒是這祝況,是蘭縣的福氣啊”
“既然老哥哥也說了,這是蘭縣的福氣,不如老哥哥來蘭縣,在這裏買個小院子養老也不錯。”楊明廉再次勸道:“如果老哥哥實在是不喜歡這裏,也可以去我老家,也能有所照應”
衝着當初二人的情分,楊明廉是打算了要爲陳太監養老的,只是,上一次陳太監來的時候,他的邀請被拒絕了。
陳太監笑道:“你說的不錯,我以後來蘭縣養老也極好。我回頭將銀子留下,如果有合適的院子,你幫我買一個就是。”
楊明廉沒想到,陳太監如此痛快就答應了下來,喜笑顏開的說道:“老哥哥這是決定了”
“衝着祝家這私房菜,我也該選在這裏不是何況,我估計,你在這裏應該還要留上兩年。我年紀大了,趁着當今還沒有嫌棄,急流勇退纔是正道啊。不過,我離開之前,會想法子做成鐵爐子的事。”
現在皇帝身邊服侍的是他培養出來的人,退下來,也能保證安全,不如早些離開。
“如果老哥哥能玉成此事,利潤的九成上繳,一成歸蘭縣,另外一成分一半與老哥哥,一半留給祝況”楊明廉也是個爽快人,當下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祝況的圖謀可不小,如果蘭縣按照祝況現在的規劃一步步的發展,不出幾年時間,就能成爲周邊最富庶的縣,蘭縣快要起飛了。
想到蘭縣有可能在自己任職期間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楊明廉就激動啊
爲官一任造福一方,這是他的心願,眼看着這個心願就要實現了。
“你有這樣的打算就好,朝廷連年征戰,國庫空虛的厲害,要是真能賺到錢,對你也是有所好處的。至於我,已經老了,又是個沒有子嗣的,要多少家產也沒用,那一成的利潤還是留給祝況。”
他雖然沒有讀過書,但到底是在皇宮裏這些年的人,見識還是有的,知道祝況不是池中之物,遲早是要一飛沖天的。
雖然說,他現在做的一些事,與朝廷提倡的重農有些不相符,但卻也不至於讓朝廷反感,還是能做下去並得到朝廷支持的。
“我就是擔心,當今會不會認爲縣衙參與經商,從而斥責”
對此,還是要承擔一定風險的,但是,蘭縣縣衙太窮了,捉襟見肘,做什麼都沒錢,這日子,他也是夠了。
“當是不會,這也算是好事。”陳太監搖頭道。
這些年跟着當今,他還是有所瞭解的,當今的性格確實有些狠戾,然而卻也是有底線的,並不會隨意降罪於人。
且這二年來,太子監國的時候多,太子是仁慈之人,就更不會爲了這等事情傷了臣子們的心。
“老哥哥啊,在蘭縣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做出點事確實難,如果不是正好有祝況這等人,我在這裏辛苦十年,未必能有什麼成績。”
他原本出生不高,也沒有什麼人能依靠,雖然做了縣令,卻是這等窮鄉僻壤的縣令,原本都做好一呆十年的打算了,誰知還有如此驚喜。
“當日,老哥哥也是幫不上你,誰知也是你的造化。”
“老哥哥,金縣縣令可有決定”這纔是讓他一直擔心的事。
“這個我倒是沒聽說,想來沒什麼變化。”
看到楊明廉因爲他這話而憂心,陳太監問道:“他自當他金縣的縣令,你做你蘭縣的縣令,何苦擔心這個。”
“那金縣縣令,原是我蘭縣縣丞,因出了些事故,我狀告於他,誰知,被鎖拿之後,不光沒有問罪,反而成爲金縣縣令。”
二人的過節已經產生,按照李明成的素性,便是他想化干戈爲玉帛,他也不肯。
何況,他是真的看不上這等人,也不想與他化干戈爲玉帛。
“你們居然還有這般恩怨,上次我來的時候,你就該與我說說。”陳太監也蹙眉:“好在,你們如今平級,他要算計你也不容易。”
楊明廉苦笑:“前段時間,知府大人讓人送信來,令我過完年將土豆和玉米種子分出七成送到金縣。”
這件事如鯁在喉,讓他這段時間一直憂心忡忡。
李明成這分明是打算一舉將所有的功勞攬走啊。
陳太監驚訝問道:“還有這等事”
這知府大人,膽大包天啊,將玉米和土豆種子留在蘭縣,這可是皇太孫的決定,難不成,這位知府覺得,自己的權利比皇太孫還大
不過轉念一想,他也明白了,當日皇太孫是微服而來,真正知道太孫身份的除了蘭縣這幾位,也就是肅王府世子了,那知府和金縣縣令如何能知道。
因此,他們只以爲,此間山高皇帝遠,沒人能管,所以纔敢如此放肆。
“這一次,我來這裏宣旨,你這裏奉旨爲祝況建造牌樓,這事兒早些張羅起來纔好。”
楊明廉馬上懂了陳太監的意思,奉旨建造牌樓,就意味着,聖上已經知道這件事,那李明成再怎麼打算,也不好使了。
他忙就笑道:“正當如此。等過兩日我就張羅這件事,現在雖然是冬日,不能建造牌樓,但不妨礙進行初期選址。”
“極是,現在選址,等過完年春暖花開,就可以開始建造了。”陳太監含笑說道:“你也是有造化的,好好幹,將來老哥哥還等着靠你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