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豆盧寬倒是表示了贊同。
給錢給宅子是不可能的。
不能因爲你家窮就給錢吧,今歲開科,可是要錄取上千個秀才的。
難不成個個都給宅子給錢?
案首都休想!
陛下這一點,倒是拎得清。
隨即,豆盧寬心滿意足的告辭而去。
只是這二皮溝大學堂這裏卻是熱鬧了。
衆生絡繹不絕的來了學堂,特地來謝恩。
陳正泰人不在,於是李義府和郝處俊等人出來還禮。
師生們在一起其樂融融。
現在所有人的心,都已經定了。
以往大家心裏多少有些不寧,不曉得二皮溝大學堂這條路是否能走通。
生員們還好,畢竟他們只是來讀書的。
而對於李義府、郝處俊人等,卻不同了。
他們等於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大學堂裏,畢竟是進士出身,雖然此前的進士,並沒有太值錢,朝廷至多給一個小官,而且未來的前途,還需看家裏有多少的本錢。
因而陳正泰叫他們來二皮溝大學堂,先是糊弄他們說先教一教,反正你們閒着也是閒着的。
可到了後來,進了大學堂之後,就再也沒有提及過走的事了。
想走?真有這麼容易嗎?
於上,你敢跑,就是對不起陳正泰這個恩師。於下,你跑了,這麼多的生員,你捨得丟嗎?
而你這一走,就是爲了功名利祿,而不忠不義,這在古人們看來,是極爲嚴重的道德問題,說你是人渣敗類,這不爲過吧。
眼看着出學堂去做官遙遙無期,那就只好留下了。
雖在學堂裏,自然也有授業解惑所帶來的快樂。
可對於郝處俊和李義府這些人而言,終究總覺得還缺少了一些什麼。
而如今,成績揭曉了,心裏便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哪怕不能爲官,能在這未來官員的搖籃裏,培養出一代代的官員,那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不過……這樣高興的時候,並沒有持續多久。
陳正泰傍晚抵達了學堂,隨即,將所有的先生和助教都召集了來。
“不過是區區州試,沒有什麼可慶幸的,明年還有鄉試,未來呢,還會有會試,這纔是真正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陳正泰一臉肅然地說出了這番話,先定下了調子,於是,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現如今,學堂大放異彩,可是……這並不是好事。”
隨即,陳正泰微笑的看着李義府和郝處俊這兩個得意門生,繼續道:“因爲這一次學堂揭開了自己的底牌,這令許多人意識到,大學堂的學習方法是有用的。難道這天下的世族子弟們,都不會效仿嗎?不過就是熟讀而已,我二皮溝大學堂可以,他們也一樣可以,那麼……接下來的鄉試,怎麼能拔得頭籌呢?”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了!
李義府等人頓時打起了精神,因爲他們意識到,陳正泰可能真的說對了。
這一次二皮溝大學堂是走了正確的道路,畢竟是第一次科舉,很多人根本不清楚如何纔能有效的學習。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後世的中國人,最喜歡將內卷掛在嘴邊。
可實際上,論起這內卷二字,古人們可比後世不知強多少倍。
自打開了科舉以來,你若每天學習一個時辰,我就敢學兩個時辰。你若是還喫飯,我就喫飯也背書,你若還睡覺,我就通宵達旦。你若是焚膏繼晷,來呀,我就敢懸樑刺股,互相傷害啊。
現如今,科舉已開,大學堂已經開始捲了,但是陳正泰深信,其他人尋到了這種方法之後,自然也要開始卷。
既然如此,那麼大學堂怎麼能落後於人?
想要中試,就得比別人更狠,誰更能卷,誰就能笑到最後。
李義府也擔心起來,現在大學堂算是打了第一場大勝仗,反而這個時候,壓力倍增了。
若是接下來的鄉試,不能取得好的成績,只怕就要被人所笑。
於是他道:“恩師,既如此,是否更要嚴厲督促生員們……”
陳正泰瞥了李義府一眼,卻是搖搖頭道:“只憑這個還不夠,得和他們拉開差距,纔有機會。你能刻苦,他們難道就不可以嗎?能考中秀才的人,刻苦乃是理所當然的,人一天只有十二個時辰,難道你還能不喫不睡了?想要繼續保持優勢,就必須得比他們更強。”
陳正泰目光如炬,站起來,定定地看着李義府道:“所以現在開始,就由你李義府來吧,教學的事,就交給郝處俊他們幾個。你呢,組建一個教研組,你親手招募一批讀書人,而後,由你來領頭,專門負責研究如何教學,就說這一次考試吧,你要將這些試卷統統都想辦法收攏起來,讓人進行整理,每一份試卷,都要研究其得失,這一篇文章,它好在哪裏,壞在何處。把問題給剖析清楚,而後,編出試卷,進行一場場模擬的考試。”
李義府一愣,教研組……
他鬱悶了,他可不樂意去折騰這個。
畢竟,人都是好爲人師的,雖然他依舊是大學堂的先生,可是親自教授出弟子,纔有桃李滿天下的喜悅感。
這若是去教研組,專門研究這個,豈不是徹底和生員們剝離開來了?
那麼那些生員,還算不算自己的親傳弟子了?
李義府是個頗在乎功利的人,所以顯得有些踟躕。
陳正泰卻不管他怎麼想,繃着臉道:“除了模擬考試,除此之外,你們還想有針對性的進行出題,每一個題,都要進行研究,不是亂出的,要確保讓生員們做的題,能夠提高他們各方面的能力。譬如……這題可以先易後難,讓生員們進行適應。還有這做文章,如何能取悅閱卷官,又怎麼樣可以討巧。義府啊,衆弟子之中,唯有你是最聰明的,你和郝處俊他們不同,他們是蕭規曹隨的人,這事事關重大,爲師也只好將這事託付給你了。教研組每隔七日,要出一個試卷,每個月,要印製一套題集,以後每一場科舉考試,你們都需針對題目來研判和分析……如此種種,只怕花費是不少的,可大學堂只有有了教研組,纔可以比學堂外的那些所謂的族學要強,因而需要花費多少,你報個數目,是一萬貫,還是兩萬貫,又需招募多少大儒,你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