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朝貴公子 >第三百三十二章:君要臣死
    長孫無忌激動得想作舞了。

    第三名哪。

    是我兒子,親的。

    一年前,他的這兒子還是個浪蕩子呢,成日遊手好閒,飛鷹走狗。

    長孫無忌寵溺歸寵溺,可也不無擔心。

    老子在朝堂上爭權奪利,是爲了啥?難道就只是爲了自己?還不是爲了子孫後代嗎?

    碰到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長孫無忌爲了家族謀劃的心情也就更加的迫切了。

    畢竟,直到他兩腿一蹬之前,他能積攢多少家業便要積攢多少家業,如若不然,若是家底不夠厚實,誰曉得這個敗家玩意,會折騰到什麼程度!

    這半年,其實長孫無忌淡然了許多,兒子終於穩重了,這令他欣慰,只要兒孫們尚有一些出息,長孫無忌反而不至爲了一些蠅頭小利,在朝中花費太多心思!

    畢竟,長孫家的家底已夠厚了,沒必要瞎折騰,兒孫自有兒孫福。

    這是長孫無忌活得最舒適的一段日子了,每天按時辦公當值,偶爾與友人踏青飲酒,便是面對李二郎,他的心裏也淡定從容了許多。

    兒子不爭氣,才需要老子去奮鬥。

    現在兒子漸漸穩重,那勾心鬥角,自然也就大可不必了。

    自己也活得輕鬆一些,畢竟長孫家已出了皇后,自己又是吏部尚書,其他的兄弟多有官職,說是位極人臣也不爲過。

    現在自己的兒子……真正有出息了。

    將來一定能繼承自己的衣鉢,自己又有什麼可以憂愁的呢?

    他心裏歡喜又激動,二話不說,直接舉起了桌上的酒盞,深情地凝視陳正泰。

    第三啊,天下十道,關內道文風最鼎盛,一個本沒出息,被許多人都看不起的兒子,居然名列第三,長孫家不以文學見長,這是多麼榮耀的事。

    他看陳正泰時,眼裏幾乎要冒出小星星。

    越發覺得陳正泰魁梧偉岸,英俊瀟灑,親切可人!

    他將杯中酒水一口飲盡,隨即就道:“陳詹事,有勞……”

    話不多,可意思盡到了,這是當真感激涕零,畢竟以他的身份,總不能抱着陳正泰的大腿嚎啕大哭吧。

    長孫家也是要臉的。

    衆人都看着長孫無忌,面上多是一臉羨慕的樣子。

    有子如此,夫復何求呢?

    現在看來,長孫家至少還可延續三代公卿了,是至少……

    許多人心裏則是不是滋味了,那長孫衝,從前似狗一般的人,哪一個不嫌棄?在這長安城裏面,那傢伙可謂是惡名昭彰,誰曾想到,現在真是出息大發了。

    陳正泰保持着得體的微笑,也舉起酒盞!

    飲一杯酒,嘆了口氣,他才道:“這前三都是大學堂的子弟,我陳某人與有榮焉,雖然這都是他們奮發圖強的結果,我陳正泰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因材施教,平日裏管束嚴格一些,偶爾傳授他們一些大道理,給他們一些提點而已,可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是他們爲我爭了一口氣啊。”

    衆人:“……”

    這話說的……

    陳正泰自覺得自己已很低調了。

    而殿中,那赤裸着上身,袒露着大肚腩的吳有靜,身體卻依舊僵硬,此時像是魔怔一般,面上還表露着一個大儒和名士應該有的氣度,只是這等氣度,僵在此刻,竟彷彿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時間……對於吳有靜像是靜止了。

    李世民龍顏大悅,心裏也不免感慨!

    長孫衝,便是自己那外甥啊。

    這個傢伙……居然中了第三。

    他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啊,上一次能中秀才,他就覺得,已經十分的難得了。

    誰料到,衝兒這個小子,還有這般造化。

    是了,還有那鄧健,一介寒門,聽聞他家境貧寒,讀書對他已是萬分幸運的事,竟也如此的爭氣。

    李世民最看重的,是鄧健這個身份。

    若是出是鐘鼎之家,自幼飽讀詩書,能中第一,其實並不稀奇,可似鄧健這般,在逆境之中,因爲被大學堂收留,從而鯉魚躍龍門,這其中付出的艱辛,自然是尋常人無法體會的。

    這樣的人……纔是真正的人傑啊。

    張千繼續念下去。

    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只是讓人所詫異的是,這些名字之中,絕大多數人,聞所未聞。

    可是大家看陳正泰眉飛色舞的樣子,顯然……這裏頭,只怕大學堂的生員,佔了絕大多數。

    這……就讓人覺得恐怖了。

    一開始,大家都鄙視大學堂,結果在州試之中,大學堂大放異彩。此後大家認爲大學堂不過是讓人死記硬背而已,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們能行,我們也可以學,哪裏曉得……大學堂依舊還是直接碾壓了過去。

    這說明什麼?

    說明此前對於大學堂的印象,完全錯誤。

    你瞧不起人家,人家還瞧不起你們這羣廢物呢?

    這麼多人的中舉,包攬前三,這就已不再只是運氣和簡單的死記硬背這樣簡單了。

    這裏頭,一定有一套深奧的方法,最恐怖的是,豈不是將來,只有進入大學堂讀書,才能得到功名?

    若如此,這天下的族學,還有從前大家所津津樂道的所謂家學淵源,不是都成了笑話?

    當唸到第三十五位的時候,張千頓了頓,唱喏:“房遺愛。”

    房遺愛……

    又是一陣譁然。

    房遺愛是誰,百官們當然是有耳聞的。

    就是那個……從沒有禮貌的小子,聽聞從前只和不良子們廝混,跟從前的長孫衝一樣的貨色的傢伙,壞透了。

    大家都曾笑談,房家有二寶,一個是房夫人,另一個便是這房遺愛了。

    有了這兩個寶貝,才塑造了當今宰相房玄齡穩重的形象,畢竟,房公可是楷模,連一個小妾都沒有。

    房玄齡本是穩穩的坐着,此時聽到了自己兒子的名字,心裏驟然百感交集,他一時之間,竟是腦海一片空白,眼睛都已直了。

    又中了。

    似乎名次比上一次還好。

    吾兒纔多大啊,就已這樣的有本事了。

    他努力的想使自己繃着臉,好教自己當着君臣們的面,依舊能保持着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可嘴角就像是抽筋一般不自禁地裂開,還是樂了。

    他意識到,大家的關注點,都在自己的身上,便又努力地想將臉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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