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朝貴公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你們配嗎
    其實大家雖然嘲笑,不過也只是一番嘲弄罷了。

    畢竟人家能寫出好文章,這古人的文章,本就要講究大量的對偶,也是講究押韻的。

    因而,一個能寫出不錯文章的人,肯定是能作詩的。

    當然,一首詩想要得到這滿殿君臣們的喝彩,卻很不容易。

    畢竟這裏的人學識都很高,尋常的詩,肯定是不入眼的。

    而鄧健是個很實在的人,你讓他做詩,他其實也並非沒有可能做得出。

    可問題就在於,他確實沒有作過詩。

    那是文人雅士們愛乾的事,而鄧健每日做的……就是瘋狂的背誦,而後不斷的做題,至於作詩這等閒人乾的事,他是真的一丁點都沒有去涉獵。

    大學堂裏的氣氛,沒有那麼多花裏胡哨的東西,一切都以實用爲主。

    鄧健就更不必說了。

    當然,這滿殿的嘲笑聲還是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先笑的,有的人覺得好笑,便笑了,也有人只是跟着起鬨。

    當然,也有人繃着臉,似乎覺得這樣大爲不妥。

    李世民不喜不怒。

    他和楊雄這些人不一樣。

    爲政者,在某些時候,是不需要感情色彩的。

    李世民並不爲鄧健被人嘲笑而憤怒,而是趁着這個時候,仔細地打量着鄧健。

    很多時候,人在身處不同環境時,他的表情會表現出他的性情。

    而李世民身爲天子,很擅長觀察,也即是所謂的識人。

    他本以爲鄧健會緊張。

    但是鄧健並不緊張。

    他本以爲鄧健會羞憤。

    可鄧健也並不羞憤。

    他依舊還是很平靜的樣子……像一個沒有感情的石頭。

    這卻令李世民不禁嘀咕起來,此人……如此沉得住氣,這倒是有些讓人詫異了。

    可其實,鄧健真的沒有一丁點羞怒,因爲他自幼開始,便飽受別人的白眼。

    被這些人嘲笑,完全是在鄧健預料中的事,甚至他認爲,不被他們嘲笑,這才奇怪了。

    這滿朝可都是公卿,是對從前的鄧健而言,連踩着他們的影子,都可能要挨來一頓痛打的人。

    這時候,李世民擡手壓了壓,心裏卻震撼於鄧健此人的沉穩,而後道:“當真不會作詩嗎?”

    鄧健依舊平靜地道:“回陛下,學生從未做過詩。”

    這一聲學生的自稱,其實聽着李世民挺舒服的。

    想想看,大學堂這麼多的弟子,論起來,和李世民還頗有幾分淵源,他們在他的跟前自稱學生,令李世民總覺得,自己和這些少年人,頗有幾分關聯。

    關內道的舉人,絕大多數都和他有關係,即便身爲天子,也是頗爲自得的事。

    那鄧健話音落下。

    楊雄似乎有些不甘寂寞,或許是喝酒喝多了,不禁道:“不會作詩,如何將來能夠入仕?”

    鄧健:“……”

    鄧健不會懟人啊。

    說實話,他和那些世族讀書出身的人不一樣,他只顧讀書,其他耍嘴皮子的事,實是不擅長。

    可當初的世族卻是不同,任何世族子弟,除了讀書之外,往往也更注重他們培養交遊的能力!

    那些著名的世族子弟,成年開始,便要四處走親訪友,與人進行交談,倘若舉止得體,很有口才的人,才能得到別人的追捧和推薦。

    這推舉制之中,若是沒人知道你,又如何推薦你爲官呢?

    楊雄見鄧健居然沒有迴應,只當他是已經示弱了,於是不免得意洋洋起來,面上一臉的喜色。

    彷彿像是在說,你看,這鄧健,果然不過是爾爾,這樣的解元,又有什麼用?

    李世民依舊沒有討厭這楊雄,因爲楊雄這樣的人,本就喝醉了酒,何況朝中的大臣,似這樣的多不勝數。若是次次都嚴厲斥責,那李世民早就被氣死了。

    陳正泰心下卻是冷笑,這楊雄居心叵測啊,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貶低大學堂出來的舉人而已。

    於是陳正泰一把將長孫無忌送來蜜桔的手推開,豁然而起,隨即大笑道:“不會作詩,便不能入仕嗎?”

    楊雄萬萬料不到,會將陳正泰招惹來了。

    現在陳正泰如日中天,他哪裏敢招惹?

    現在不禁酒醒了一半,面對陳正泰,他氣勢頓時弱了許多,可衆目睽睽,又不肯服輸。

    他只好忙起身,朝陳正泰作揖行禮,尷尬的道:“不會做詩,也未必不能入仕,只是下官以爲,如此難免有些偏科,這做官的人,終需要一些才情纔是,如若不然,豈不要爲人所笑?”

    他的解釋有些蒼白,不過道理還是有幾分的。

    許多人暗暗點頭。

    陳正泰隨即樂了:“敢問你叫什麼名字,官居何職?”

    楊雄一愣,支吾不答,他怕陳正泰打擊報復啊。

    陳正泰道:“問你話呢,方纔你不是口若懸河嗎?現在何故不答呢?”

    衆人都沉默,似乎感受到了殿中的火藥味。

    李世民依舊穩穩的坐着,好事是人的心態,連李世民都無法免俗。

    在衆人的矚目下,楊雄只好道:“下官楊雄,忝爲禮部郎中。”

    “禮部?”陳正泰眼角的餘光看向豆盧寬。

    豆盧寬心裏不由惱火,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他說他的胡話,我雖爲禮部尚書,可這與我有什麼相干?

    陳正泰此時撫掌道:“禮部郎中,不錯,不錯,你既是禮部郎中,那麼我來問你,這天子和大臣營造宮殿和宅邸,當遵從什麼禮儀規定?”

    楊雄一時愣住了。

    其實他心裏大略是有一些印象的。

    畢竟他負責的乃是禮儀事宜,這個時代的人,歷來都崇古,也就是……認同古人的禮儀觀念,所以任何行爲,都需從古禮之中尋找到方法,這……其實便是所謂的禮法。

    在大唐,禮法是在律法之上的事,一丁點都馬虎不得,失禮在重要的場合而言,是比觸犯法律還要嚴苛的事。

    楊雄想了想道:“天子營造宮殿……理應……理應……”

    陳正泰冷笑道:“你是禮部郎中,連這個都記不住嗎?”

    “這……”楊雄尷尬的道:“倒是需回去查一查,天下的禮節多如牛毛,豈可……豈可……”

    陳正泰卻是目光一轉,看向鄧健道:“鄧健。”

    “學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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