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朝貴公子 >第四百六十二章:帝王之相
    武珝似乎看出陳正泰臉上的不滿。

    她隨即道:“恩師,之所以稱它爲上策,是因爲這對恩師和陳家而言,牟取到的利益是最大的。當今天下,看似是太平,可實際上,天下依舊還是一盤散沙!山東的權貴,關隴的門閥,關東和江南的世族,哪一個不是隻顧着自己的門戶私計?之所以天下能太平,正是因爲當今皇帝龍體康健,且有着震懾各家門戶的手段罷了。而一旦陛下不在,那麼整個天下便一盤散沙,只要恩師立即帶着新軍爲陛下報仇,就得了大義的名分,及早控制住太子和皇子,便可順勢從龍。那麼……恩師便可立即成爲宰相,並且控制住朝廷,以輔政大臣的名義。控制住天下,駕馭羣臣。”

    “這對陳家難道沒有好處嗎?”

    陳正泰卻是想也不想的就立即搖頭道:“且不說陛下對我恩重如山,我陳正泰就算在不是東西,也斷然不會行此悖逆之事。何況這對陳家雖有莫大的好處,卻也可能有着莫大的害處。你自己也說天下一盤散沙,可沒有了當今陛下,即便陳家控制了朝堂,又能如何?到時不過是羣雄逐鹿的局面罷了,屆時一場殺戮下來,勝負還未可知呢,於我們陳家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武珝笑了笑道:“恩師是個謹慎的人啊。”

    陳正泰道:“我倒不怕死,只是肩負着家族的興亡而已。”

    武珝道:“那麼只能用中策了,立即調集新軍,前去救駕。只是……這樣做有一個不穩妥的地方,那便是……倘若張亮根本沒有謀反呢?若學生的猜測,只是空穴來風,實際上是學生判斷有誤。到了那時,恩師突然調動了軍隊,奔着陛下的酒宴而去。到了那時,恩師可就跳進了滔滔河水之中,也洗不清自己了。所以若是走這中策,恩師就只能是賭一賭了。賭成了,這是救駕之功,可賭輸了,就是叛逆之臣了。恩師願意賭一賭嗎?”

    陳正泰何曾沒有想到這點?他大感頭痛地道:“我的憂慮也是在這裏,張亮……真要蓄謀造反嗎?又或者,他就算有所預謀,或許今日根本不是造反呢?到時我帶了兵去,該怎麼說?可我一人去,我又不敢。”

    武珝則是心裏已有了主意,淡定地道:“有一個辦法,讓蘇定帶兵,恩師故作不知。若是果然張亮謀反,恩師便可領這天大功勞。可若是張亮不反,便是蘇定的死罪。”

    武珝說着,深深地凝視着陳正泰。

    陳正泰不禁皺眉,這計策,可夠毒的啊!

    陳正泰卻是瞪了她一眼,道:“你當我是什麼人?”

    “我……我試探一下恩師而已。”

    顯然,這種背棄兄弟的事,陳正泰是想都從沒有想過的。

    此時,陳正泰咬了咬牙道:“時間不多了,我要立即成行,不管他了,他孃的,先拼一拼再說。走了,若我因此而獲罪,你好生跟着公主吧,有她在,依舊還可以庇護你的。”

    陳正泰再無多言,轉身便要走。

    武珝卻是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麼?”

    “看熱鬧。”武珝面上帶笑道。

    陳正泰皺眉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武珝搖頭:“我不是君子。”

    陳正泰覺得這個傢伙,實在複雜到了極點,給他獻的策,一個比一個自私,一個比一個毒,可臨到頭來,卻又突然不將性命放在心上了。

    陳正泰忍不住道:“你去了也沒有用,就算救駕成功,你也沒有好處和功勞。”

    “我留在此也是擔心,還不如親自去看看呢,恩師也曉得我聰明,到時我在身邊,或許可以隨時爲恩師判斷時局。”

    陳正泰已經沒有時間和她囉嗦了,丟下一句話:“不許去。”

    便再不再回頭的往外走,匆匆的趕到了中門,外頭已有一隊護衛預備好了,有人給陳正泰牽了馬來,陳正泰翻身上馬,回身,卻見武珝已跟從了上來,選了一匹馬,翻身上去,她在馬上搖搖晃晃的,像醉了酒。

    陳正泰知道是攔不住了,也不想再耽誤時間,只冷聲道句:“待會兒跟着我。”

    “恩師不說,學生也打定主意這樣做。”

    呃……好像確實不需要交代什麼。

    陳正泰再不多言了,便領着人急匆匆地往新大營趕。

    新軍的大營裏,已吹起了號角,各營集齊起來,而後,各營的校尉直接帶人出發,浩浩蕩蕩的人馬,宛如長蛇一般,出了大營。

    鄧健已騎上馬,領着房遺愛等文吏隨軍出營。

    房遺愛一臉好奇,忍不住問:“師兄,我們這是去哪裏?”

    鄧健很惜字如金地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房遺愛繼續問:“爲何還要全副武裝,難道是得了兵部的調令?”

    鄧健的答案依舊:“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沒有。”

    “沒有調令,算不算謀反?”

    “不知道。”鄧健斬釘截鐵的回答,而後深深看了房遺愛一眼:“我們的性命,已經在師祖的身上了,一榮俱榮,一辱俱辱。所以許多事,還是不知道爲好。”

    “明白。”房遺愛想了想:“我只是擔心,會不會坑害了我爹。”

    “那你可以不去。”

    “去還是要去的。”房遺愛一臉認真道:“我們是新軍!”

    鄧健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話,隨即眺望着遠方,打馬前行。

    新軍上下,得了命令,一時之間,也顯得有些不安。

    因爲雖然有陳正泰的命令,可貿然全副武裝出營,本就是忌諱。

    可軍馬還是開拔了,各營的校尉沒有太多的疑慮,而將士們聽從校尉號令,已是習以爲常,也絕不會有人抗命。

    直到……

    人們看到鄧健帶着人,飛馬從隊尾朝着隊伍的前頭疾奔,許多人才鬆了口氣。

    大家對於鄧健是極欽佩的,在許多人眼裏,鄧健就如大家的兄長一般,兄長值得信賴。

    酒宴的位置,是在張家的莊園裏,乃是當初李世民賜予張亮的。

    靠近着長安,距離二皮溝也並不遠。

    張亮本是農戶出身,因緣際會,這纔有了今日這場富貴,被敕封爲勳國公,自然有他的能耐。

    他原先的髮妻,也是尋常農戶的女子,之所以續娶李氏,是因爲李氏乃是趙郡李氏的旁系女子。

    可這在張亮看來,李氏的身份對於出身農戶的自己,也是極爲高貴的,他爲自己能取五姓女而沾沾自喜,哪怕這李氏總會傳出各種與馬伕、管家、護衛有染的傳聞。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