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之只知道，入口全是苦，那苦蔓延到了他的五臟六腑，令他連呼吸都是苦意。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低低的回：“好喫。”
她給的他的，永遠都是世間最好。
小喜就咧嘴，笑
他頭歪的幾乎掉在了肩膀上，他眼睛漆黑黑的一團，這咧嘴一笑。
實在可怖。
可他眼裏淚意在這一笑後滾動着緩緩滑落。
令人看着雖可怖，卻也莫名萋萋。
百年等待，終於得到了答案，主人要他做的事情，他終圓滿完成。
他那腹鳴聲震盪着，“主人就知道你會喜歡。”
江行之盯着手中的碗，他聲音澀澀的，緩緩地，無比艱難地問：“她，她有沒有，再說什麼。”
她那日，明明還想要與他說話，可是他的地魄玄蓮炎毫不猶豫地將她焚燒一燼，連給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江行之話問出口，才驚覺自己多麼可笑，他於是又問：“她，她能不能復活，有沒有辦法，有沒有辦法復活她？”
小喜恍若未聞，他的雙手，緩緩地把自己大紅色的圍巾摘下，又一圈圈的圍着
就如從前他頭歪了懶得去扶的時候，主人耐着性子幫他扶好，又幫他一圈圈的把圍巾圍好。
他其實，不是懶得去扶，就是，就是貪心，貪心想讓主人瞧到，想主人幫他扶好。
自從主人走了，再也沒人會幫他把腦袋扶好，沒人幫他一圈圈的系圍巾，沒人幫他把圍巾的褶皺一點點的撫平。
小喜歪着腦袋，一邊認真的圍着圍巾，一邊用刺耳的腹鳴聲繼續說：“江行之，你之前覺得我說這些是爲給她報仇，給你製造心魔，你說對了，我就是爲了給你製造心魔。”
“她希望你好，希望你飛昇成仙，希望你有新的師父新的朋友。”
“但我，只想她活着。地魄玄蓮炎是魔的剋星，你將她燒的灰飛煙滅，她連活着都不能。”
“你問我爲何不告訴你，我也想問你，你爲何連自己心心念唸的師父都認不出來，亦或者，她在你心底，遠沒她想的那麼重要。”
江行之的臉上，血色盡褪。
他脣微微張開，想要說話，可喉間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的手指，一點點地，捏緊手中的明月劍。
他，爲什麼都沒有認出師父？
他也在，一遍遍的問自己。
圍巾圍好，小喜緩緩地，把自己的腦袋扶正。
他繼續說：“主人還說你技術特別差，那些追你的小姑娘只看你那好看的皮囊，如果真把你追到，怕是要後悔。”
小喜的聲音一落。
“嘭”地一聲！
他的身體在原地變成一團黑霧，隨即，消散！
那日爲了救他，她和他簽訂主僕契約。
自此，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她死了，他本該和她同赴死，遲了百年，她應不會怪罪吧！
她，從不會怪罪別人。
她本是，那麼美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