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江行之沒有時間喫飯，沒有時間喝水，甚至也沒有時間去想她。
這是他最喜歡的生活方式，把自己全心全意地奉獻給他研究的事業，他的工作。
他終於做到了。
可是，無法開心。
他連笑都不會了。
眼睛總是會動不動地流淚。
有時候突然間擡頭，就會有眼淚無知無覺地流出來。
有時候在睡夢中，眼淚也會順着眼角流出來，洇溼大半個枕頭。
他終於活成了他自己喜歡的樣子。
爲什麼還不開心？
再次昏迷在實驗室的操作檯前。
導師和衆人都嚇壞了，忙忙把他送進醫院。
負責他眼睛的那位醫生，在他醒來地時候對他說：“你用眼過度了，這雙眼睛這麼來之不易，你爲什麼不好好的呵護着點，再這樣下去，你會失去光明重新回到黑暗中。”
江行之愣愣地沒有反應。
他想，他已經在黑暗中了。
從拒絕去陪伴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活在了地獄中。
這雙眼睛，能不能看到又有什麼意義。
她纔是他的光明。
她不在，他看到的再多，也只是黑暗。
醫生見他這樣，語重心長道：“這對眼角膜可是別人對你的一片愛心，你如果浪費了，那就是浪費別人的愛心，你……”
“我的這對眼角膜還能再捐給別人嗎？”江行之打斷了醫生的話：“我想把這對眼角膜重新捐出去，捐給更需要眼角膜的人。”
醫生一愣，望着面容平靜，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江行之。
“這對眼角膜的主人，她點名要捐獻給你。”醫生遺憾地補充：“你如果浪費掉，那就是真浪費了。”
江行之躺在那裏，脣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
醫生見他面色灰敗，分明連求生的意志也沒有。
他嘆了口氣：“那個女孩要是知道你如此浪費她的眼角膜，一定會很難過。”
“我把眼角膜捐出去就不會浪費。”江行之說：“你能幫我聯繫一下她的家人嗎啊，我可以說服她的家人，把這雙眼角膜重新捐出去。”
醫生定定的望着他，有些怒其不爭道：“你可是個活人，你以爲眼角膜是想捐就能捐的啊你……”
“那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
“你，你……”醫生氣得眼睛都瞪圓了。
下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般，旋風一般朝外走去。
一直到下午，江行之準備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醫生又衝了進來。
他把一個文件袋扔給江行之：“給你，你打開看看。”
“這什麼？”
“當初的協議。”醫生說：“你當初籤的協議，白紙黑字的很清楚，你仔細看一看。”
江行之見醫生瞪着他，他不看，就沒有要放他離開的意思。
他只得將文件袋打開。
錯不及防，一堆文件掉了出來。
低頭去撿的江行之，突然間愣住。
他看到了捐贈人那個地方，龍飛鳳舞兩個大字：言蕪。